这人连着滚了几下,滚到秦追脚边轻轻一跃翻身而起,低头瞧瞧身上,胸前好大一个脚印。秦追这些日子见了不少黑衣人,抬头一瞧,这人却并未蒙面,白白净净一张脸,轮廓分明颇为俊朗。他见秦追瞧着自己,丝毫不以为意,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胸口的脚印道:“踢得我好疼,也不知骨头断了没有。”话音刚落,屋檐上又跃下两人,一色青袍,与方才那二人显是同路,三人见了黑衣人二话不说联手攻去。
黑衣人手上不见兵刃,在三人围攻之中捉襟见肘险象环生。秦追只道他不出三招便要落败,谁知十几招一过,黑衣人虽躲闪得狼狈,可步伐怪异精妙,千钧一发之际总能转危为安。秦追瞧了一会儿,便知他对付这三人要取胜颇难,想脱身却绰绰有余。他见这些人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自己都不认得,不知有些甚么恩怨,自然也插不了手。正欲离去,黑衣人忽道:“你们围着我也没用,东西早不在我身上,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回去了。”那些人怒道:“拿不回来拿你小命交差,还不快束手就擒,好留你个全尸。”黑衣人笑道:“你不说全尸我倒还想上一想,原来束手就擒也要死,死都死了,全尸半尸有甚么分别。”那几人不愿与他多费口舌,招招狠毒向他身上要害招呼。
秦追多瞧一眼,又要走开,黑衣人忙道:“你就这么走了?”秦追道:“君子不立危墙,阁下自己小心。”黑衣人对那三人喊道:“东西我给了他,你们快将他拦下。”
三人将信将疑,秦追听他随口诬赖心中不快,更不想再与他纠缠,仍是头也不回地走去。才走出几步,三人中便有一人分身出来,一剑刺他后心。秦追听见风声,往一旁闪身避过,那人提剑又往他脸上扫去。秦追知道他听了黑衣人挑唆,抽身过来阻拦,这几个青袍人行事诡异来历不明,自己这趟浑水当真趟得冤枉,便道:“我与你素不相识,甚么东西给了我,阁下何不把话说清楚?”
黑衣人一边与二人剑来拳往,一边道:“到了这地步,瞒也是瞒不过的,好在你我联手不必怕他们。”秦追反被气笑了,道:“你要我助你也不必扯这些谎。”黑衣人见他如此好脾气,换了别人只怕早已破口大骂,心中倒有些好奇,正想说话,一道银光迎面而来,直逼他眉间,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旱地拔葱,脚尖轻轻一点正与自己交手的青袍人头顶,借力跃起长臂一舒捞住树枝躲开去。秦追见银光自他脚下飞过,落到身后草丛中,碰上石头发出一声轻响。黑衣人单手捞着树枝,身子在半空摇摇晃晃,对银光飞来的方向瞧了一会儿道:“你这人阴魂不散,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
秦追瞧得清楚明白,那枚银镖正是江轻逐掷的,这时人已自黑暗中走来。江轻逐面沉似水,赤秀剑已出鞘。黑衣人仍挂在树枝上,摇来晃去好似被风吹的,没半点分量。江轻逐道:“上回让你跑了,这回可不会了。”黑衣人笑道:“甚么上回这回,咱们明明只约了一回,生死之约,一条命的事,哪还有几回。”江轻逐抬头瞧他,双眼微阖,黑衣人道:“你这样瞧人,哪个姑娘不心动,却偏要追着我东奔西跑。”江轻逐道:“我不要你的人,只要你的手。”黑衣人嘻嘻笑道:“要了我的手就是要了我的命,命都没了还怎么做人。”
秦追听他二人说话,仔细回想黑衣人的身法武功,正在入神之际,黑衣人问道:“那边的小子,你认得我么?”秦追心想自己与他年纪相仿,怎么他开口老气横秋,一副长辈模样。愣了一愣,那些青袍人又攻了过来,江轻逐欺猱身而上,将三人一并挡下。黑衣人却已攀上树枝,坐在枝头嬉笑道:“你替我料理了他们,咱们再比过。”
秦追心知若江轻逐全力施为,三人万万不是他对手,只是这些青袍人来历不明,又神色狰狞不死不休,只怕有些后患。他抬头瞧那黑衣人一眼,问道:“阁下惹得甚么麻烦,若是误会,何不解释清楚。”
黑衣人摇头笑道:“解释不通。”江轻逐听了冷哼一声道:“你定是又犯手痒,偷了甚么东西,还不快拿出来。”黑衣人伸手对秦追一指,笑道:“拿不出来啦,东西在这小子肚里,你怎的忘了。”秦追一愣,心说甚么东西在我肚里,我怎会毫不知情。黑衣人说完,青袍人已回身一剑向秦追刺来,厉声喝道:“将青龙造化丹送还。”江轻逐眼疾手快,一剑刺中他肩头,这人竟不觉疼痛,左手一伸抓住剑锋便欲折断。若是寻常铁剑,这一招最多割破掌心,赤秀又岂是寻常刀剑可比,他一折之下手指关节一阵发凉,随即惊觉五指被削得一根不剩,饶是他再不怕死也骇得一声惨叫,捧着断指哀号不止。
余下二人不管他死活,又齐齐向江轻逐围攻。黑衣人在高处瞧得津津有味,好似事不关己隔岸观火,明明已可脱身却偏要看热闹。秦追瞧他一眼,黑衣人转过脸来笑道:“你瞧我做甚么,我可没胡说,那青龙造化丹早被你吃下肚去。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秦追想来想去不曾见过甚么青龙造化丹,可听黑衣人说到吃进肚里,忽然心头电光火石般一闪,脱口而出道:“你是华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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