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还好吧?”煌夜一边低声询问柯卫卿,一边拉起被褥密实地盖在他身上。柯卫卿努力地抬了抬眼睫,似乎咕哝了一句,“嗯。”就舒舒服服第睡着了。
“你要梦见朕。”煌夜低头,温柔地亲吻着柯卫卿那依然绯红的眼角。
烛火暗淡了下去,殿外的风依然呼啸,可以想象外头是落叶满地,枝丫尽损,满目的苍凉,可是煌夜此刻的心情和外头的景象正相反,他感觉心里暖融融的,浑身无比舒畅,如沐春光一般。
“只要有你在朕的身边,朕就拥有了一切。”即便有些困乏,煌夜也舍不得睡,和柯卫卿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如此美妙,充满了幸福。
他的手指轻轻绕着柯卫卿光滑的黑发,唇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煌夜从未想过,他能这样名正言顺地拥有柯卫卿——他的皇后。
即将熄灭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儿时的回忆,也在此刻浮上眼前……
“啾!啾啾!”灰色的小麻雀在朱红色的凭栏上跳跃,它的羽毛都还没完全长齐,却是如此的活泼好动。
可是,没人注意到它有多可爱,宫中的每个人都形色拘谨,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惹来管事太监的一顿责罚。
即便是身为太子的煌夜,路过曲折的回廊时,也只是朝吵吵闹闹的麻雀看了一眼,他还要去父皇那里议事,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堆的臣子,要与他一同面圣。
“怎么啦?你不会是找不到家了吧?”突然,一个清脆又爽朗的声音响起,这天真无邪的言语不由引得煌夜留步,侧头望去。
穿着大医院学徒长袍的柯卫卿,双手抱着晒药草的簸箕,正弯腰和小麻雀说话呢。
他晒得略黑的小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愉快的劲儿就像阳光穿过云彩,光芒四射。
“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愁的。”一个大臣颇感概地叹道。
煌夜没有说话,因为他不赞同大臣的话,仔细看的话,柯卫卿的每根手指上都缠着绷带,估计是切草药的时候,给弄伤的吧。
他才十岁,这个年纪,大臣们的孩子们可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卫卿却在太医院里辛苦地碾药、晒药,被人随意地差使……难得他还能保持一份纯真开朗的心。
“柯卫卿!你这小子!”管事太监一声尖利的叫唤,惊吓走了麻雀,柯卫卿自知不妙地丢下簸箕,双手抱头,果不其然,太监手里的浮尘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头上!
“哎唷。”柯卫卿疼得揉着脑袋,在心里叫唤了一声。
“你又在宫里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负责纠正礼仪的太监正要责罚他,却见到太子从远处走近,慌忙扯着柯卫卿的衣袖,双双跪倒。
“太、太子殿下!”柯卫卿一见到煌夜,脸孔立刻变得通红,十分害羞。
“没什么大事,算了吧。”煌夜淡淡地说,让管事太监饶过柯卫卿。
“殿下,我……”柯卫卿的样子却比挨了罚还难受。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让太子丢脸了吧,再怎么说,他都曾经是太子殿下的侍从。
见柯卫卿低垂下头,双肩微微颤抖,好像快哭了一样,煌夜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去安慰他,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这么做。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太子恩典!”太监粗暴地拉扯着柯卫卿磕头,煌夜却无心理睬似的,转身离开了那里。
柯卫卿虽是柯王府的养子,可在宫里的地位极低,所有人都知道,是煌夜将他丢出了东宫。
如今煌夜开口为他求饶,想必也只是念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臣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跟着煌夜继续向勤政殿走去。
可是,没人知道煌夜的心里有多么不舒服,他冷漠地走开,只是担心下一刻,他会不顾一切地把柯卫卿抱进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阳光的气息。
但是煌夜没有忘记宫廷的险恶,他的母亲正死于毒杀……正是因为父皇和权臣赵国维的猜忌。
以前他不是太子,可以带着柯卫卿,毫不掩饰对他的信任,可如今,他的身边有很多权臣的后代跟随侍奉,若柯卫卿受宠,必定招来他们的嫉妒和暗下毒手。
树大招风,他若想要保全柯卫卿,让他在宫中平安长大,就必须冷落他,敢他出东宫,还要去厚待和重用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官家子弟。
虽然身居高位,却依然身不由己的滋味,煌夜不是第一次品尝,可唯有冷落柯卫卿,让他苦涩不已。他讨厌自己还是个毫无实权的太子,等到他登基的一日,必定要好好地补偿柯卫卿!
可是……虽然预想得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中,他依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宠爱柯卫卿,甚至有一日还彻底失去了他。
煌夜回过神,托腮凝视柯卫卿宁静的睡颜,他真的回来了,切切实实地躺在自己的身旁,不再是那具冷冰冰的“尸首”。
那段撕心裂肺的日子,煌夜很想忘记,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这是他心口上一个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是对他的惩罚,煌夜轻抚柯卫卿俊秀的脸庞,脑海中不禁又重现当时的情形……
“不!卫卿没有死!我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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