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条路就是开门进庄,但是…
这时,段末突然看见段鸿出现在铁门口,猛地将门拉开:“快进来!”
谭玉清一踩油门,车子冲进了庄内,立马停下,还没停稳,段末就焦急地冲下来,刚下车便看到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铁门是那种常见的铁栏大门,中间的缝隙虽然通不过一个人的身体,但人的手是可以直接伸进来的。
而在段鸿锁门的时候,虽然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涌过来的丧尸还是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抓了无数道伤口。
“爸!”段末感觉那一刻他的头痛得快要炸开,灭顶的悲伤将他湮没。
段鸿却转身朝着他笑了笑,用开玩笑般地语气说:“进屋说吧,看着这些丧尸可恶心死我了。”
段末看清了他的脸,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温和,望向他的时候,里面充满了慈爱。
段末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浑浑噩噩地被段鸿牵着走进大厅,谭玉霞一抬头便看到了段鸿的样子,眼里哗地就流下来了,却咬着嘴唇看着他,不发一言。
大厅聚集的人都沉默着,谭玉淑没有看到老公刘福军的身影,看着儿子苍白沉痛的脸色,已然知道了结果,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满目悲凉。
段鸿笑着捏捏谭玉霞的手,缓缓说道:“福军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他不是被丧尸杀的,而是变成丧尸吧。”
看着刘蒲默认的眼神,段鸿叹了口气,有些站不稳了,被谭玉霞扶着坐下,继续说:“其实被丧尸咬伤或是抓伤,不管怎样,也会变成丧尸的,对吧。”
段末绝望地看向他:“你不该来开门的。”
段鸿不在意地笑笑:“开门的只能是我!”
段末一愣,便看到段鸿轻轻掀开左手背上的一片纱布,底下是已经开始腐烂的血肉。
看着段末震惊得说不出话的眼神,段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昨天早上就被抓伤了,当时没有在意,但之后身体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上午你们走之后,我已经开始有点四肢不受控制,出现幻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当然清楚”顿了顿,又说,“我已经跟他们都说过了,也是让你二姨有个心理准备,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多抓几个伤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你平安了,我就放心了。”
段末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却不受控地不停落下,心脏绞痛得一塌糊涂,这是惩罚吗?既然是惩罚,那为什么不惩罚他呢?为什么要报应在他父亲身上呢?
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段鸿虚弱地说:“照顾好你妈妈。”
看着段鸿强撑的身体和谭玉霞悲戚的脸庞,段末心酸地点点头。
离别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了。
晚饭后,段鸿和谭玉霞、段末、谭玉清坐在后院的长廊上,谭玉清答应了段鸿,最后由他来动手,这样残忍的事,他不可能交给段末或者谭玉霞来做。
段末静静地坐着,段鸿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趣事,说了和谭玉霞相识相恋的故事,说到后来虚弱得渐渐发不出声音,他才勉强停下,虚靠着谭玉霞,费劲地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段鸿松开一直握着的谭玉霞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地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谭玉霞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从眼里滑落,烫得她心都在抖。
段鸿缓缓扭头,看着谭玉清:“已经快了,麻烦你了,玉清。”
谭玉清痛苦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段鸿安心地弯起嘴角,看向段末,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但段末看清了他的口型:好好活下去!
一瞬间,灰雾爬上了他的眼睛,脸上、手上的小伤口不断扩大,撑开皮肉,双手不断地痉挛着举起,龇着牙,发出诡异的叫声。
段末呆呆地看着他,满脸痛楚,口中带着哭腔地喃喃自语道:“不要——不要——!”
银光一闪,手起刀落,段鸿的头和身体瞬间分离,段末的声音戛然而止。
天空呈现着一种以往不多见的紫红色,像是上帝打翻了颜料桶,清透洁净,绚丽而悲壮。天空下是满目疮痍的人间,在末日的笼罩之下,没有人有特权,众生都没有逃开这场劫难的可能。
他看着地上尸首分家的段鸿,那是他的父亲,是他最亲的人。
那一刻,段末觉得世界仿佛在分崩离析,而身体在这样破碎的世界里不断下坠,底下是深渊,他却不想挣扎,太累了,放任自己被黑暗渐渐吞噬。但耳边母亲的哭喊声却像一根绳索,纤细却坚韧无比,死死地缠住他下落的身体。
他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景象,天空是无边的绚丽色彩,如水晶一般美轮美奂,一只鸟儿斜斜地往上飞着,划破这壮丽的乱世奇景。
耳边谭玉霞的哭声渐渐遥远,段末倒在地上,静静地闭上双眼,像是安详地睡去。
睡梦中是一片混沌。
“你是谁?”
“救命…”
“你是谁,你是用什么方法跟我说话的?”
“救我们…我被困住了…”
“你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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