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唇角,忽而露出个恶狠狠的笑意:“其实在你刚把我关入雪顶溶洞之时,他便来见了我,将我的身世来历全都说了个清楚。他告诉我我是天魔转世,一旦元神归位,便能得到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到那时三界之中,再无人能困得住我,也没人能杀得了我,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说着,目光灼灼地望向长垣,低低道,“包括你。”
长垣听到此处,脸色变了几遍,终是咬了牙,斥道:“荒谬!”他一想到这话是昊元拿来教唆自己师弟的,便愈发怒不可遏,气得执剑的手都微微发颤,“我竟教出你们这两个逆徒!”
“我没有听他的,”魔尊忽而道,他双目依旧赤红,声音也十分喑哑,“我告诉他,我不想和他一样被师父痛恨,也不想最终与师父落得仙魔殊途。所以……我宁愿不要那天魔元神,也不做什么魔界之尊,我就在这冰寒刺骨的雪顶溶洞里,等师父有一天原谅我时,再来接我。”
长垣神色一怔,动了动嘴角,似乎还想讥讽几句,却是说不出口,只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我在雪顶溶洞的顶层被困了百来年,其间昊元不知来过多少回,每次无一例外都是劝我同他离开,我因记着对你的许诺,所以从来没有答应过他。”魔尊说到此处,目色如血,沉沉地盯着长垣,“我一直以为你气我当日冒犯你,以为等你消了气,就会来接我回琼华殿。可昊元告诉我,你早与紫宸商议好了,要将我困在这雪顶溶洞中千年万年,以此来消耗我的魔性,我魔性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得脱身。”
长垣微微一怔,稍稍偏了目光,不再于他对视。
魔尊瞧出他目光闪烁,神色更是不忿,向他逼近一步,炽烈魔焰几乎都要灼到长垣身上:“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听他劝告,我只想等你,等你来雪顶溶洞,哪怕是亲口将此事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死心。可那一百多年,你竟从未来看过我一眼……”
长垣不由抬起眼来,下意识便想说自己曾去过雪顶溶洞,可那时他已随诸魔离去。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说来已没有意义,只重新冰冷了面色,问道:“说来说去,你最终不还是背弃誓言,反下灵台,又何须找这许多借口。”
魔尊恨然一笑:“是!我背弃了对你的誓言,闯出雪顶溶洞,寻回元神,化出魔身。因为那日昊元又来找我,还带了九星石刻图。”
“九星石刻图?”长垣终于变色,急声问道,“他带九星石刻图给你,所为何事?”
魔尊皱了皱眉:“看来你知道九星石刻图,那你应该也知晓,那石刻图上能昭示过去将来,昊元告诉我,他当日寻到我转世之身,就是受了九星石刻图的指点。”
长垣咬牙冷笑:“那逆徒果真有些本事,师尊当年将此图遗留灵台,我与师兄都未勘破图中奥秘,却被他给勘破了。”他顿了顿,忽而又拧起眉头,“师尊既然留下这图,莫非他当年也已知晓天魔会重返世间?”
魔尊冷然笑道:“乾元当然知道,不但知道我会回来,也知道我得回元神之后力量更胜往昔,连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长垣听他话语间对自己师尊十分轻慢,不由恼怒道:“放肆!师尊乃是上古天尊,道法无双,他既知道你这魔障要重现于世,自然有应对之策。”
魔尊听了这句,眸中血色更重,狠狠看着长垣道:“是啊,他自然有应对之策,他从九星石刻图上看到天魔即将现世,天界无人可以抵挡,能解此厄者,却在凡间。他便依着天命指引,寻到凡间,找到了那个命中可以克制天魔的凡人。”
长垣从方才开始,心底便已隐约有奇怪之感,听到此处,更是胸腔剧震,却又不敢置信,只是瞪着魔尊:“你是说……”
魔尊望着他,满脸戾气忽而化作极苦的笑意:“师父,你不是一直奇怪,你明明从未想过修道登仙,为何乾元却偏偏要点化你。你从一介凡人忽而变作仙者,得天界诸仙另眼相待,又得天庭看重,屡屡得封尊号,甚至把诛魔之器少微剑交于你来掌管。这一切的原因,你现下总该明白了吧?”
长垣周身剧震,耳中便如响起惊雷,骇得他一片茫然之色。
魔尊见他脸色骤变,忍不住又上前一步,扳着他的肩膀道:“师父,你在天界几千年的孤独岁月,究其因由,都是因为石刻图上的那道天命。仙界要利用你来对付我,在他们眼中,你其实和这少微剑一样,不过是件诛魔的器物罢了!”
他最后一句刚说出口,就见长垣面上血色尽失,身影晃了几晃,几乎就要跌倒。魔尊见他这样失魂落魄,心下更是怜惜,手臂一伸,就想去抚他的脸颊,同时沉沉道:“我是不甘心看到师父成为仙界压制我的工具,这才化出魔身,想要荡平仙界。我原本以为……”他说到这,眸色又黯了几分,低低叹息道,“我以为我和师父之间有那么深的情分,我们绝不会和对方动手,谁知那石刻图上的谶言却是真的……”
他说话时,手指已经摸到长垣脸上,只觉他脸颊如冰,忍不住就要用手上温度去暖他,谁知长垣却抬起手来,“啪”地一下将他的手掌打落下去。魔尊身上煞气还未消散,此刻立时又燃了起来,瞪起眼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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