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总对我们有误解,以为属武职的就凶神恶煞,文质彬彬之流就一定是爱好抚琴弄鹤如高天之月。其实不然,不管他们所司何职,凶残起来一样打的你怀疑人生。若要以司职论武力,这天庭怕早就被魔界灭了千八百年。一个个仙风道骨的瞧着能打吗?
……我不能。
真是抱歉。
天权属于能打的那类,当年武曲领兵,按捺不住打头阵的却是他。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影子都寻不着。我还记得身侧的曲木大仙骑着头白狼瞧得目瞪口呆,连狼毛毛都焉了不少。
“这是哪位将领。如此生猛。”他这样问我。
我委婉提:“上回你经过天权宫前,说那里传出琴声美妙,乃天上佳音。”
“确实如此。”
曲木不大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我看他还是没能听出我话中提示,只能再明白一点那么告诉他:“弹琴的就是这个人。”
“……”
彼时武曲已跟了进去,两人正打得十分痛快,飞出来的魔界小兵从天将头上飞过,令他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种先令自家人胆寒的气势,也是可以的。
战场中浴血的身影和风清明月重叠起来,仙音变成了杀音,曲木理解了一下,顿时肃然起敬,冲我拱手:“紫薇君座下果然奇才辈出。佩服,佩服。”
我干巴巴笑:“好说,好说。”
所以天权领命去镇压魔气,我是毫不意外的。甚至觉得这事儿就该他干,天帝老头子没挑错人。要不然他这无穷无尽的精力,该花到哪个地方去。
我看着眼前天权追踪魔气,四下寻觅,一路踏云而来,而后落在宋城,化作书生模样,贩卖起了字画。字画乃他所长,他分出一丝灵力附于其中,借着买画的人,将自己的感知布在了整座城中。
“他当时找的是你?”
纪凤来道:“不错。”
“他向来灵敏,既已追到此处,知你藏身城中,你居然还能不让他发现。”这句话我发自肺腑,“他很聪明,你也很……”
就在这时,一个撑着伞的男人买了天权的画,天权眼睛顿时一亮,收拾摊子就起身追了上去。
……
我将那个“强”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纪凤来似笑非笑:“主动送上门的人,我还确实只见过他一个。确实聪明。”
“姜太公钓鱼,愿意上钩嘛。”我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违心说。
天上飞来这么一个大降,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灵力散遍整个角落,这个魔族不但没有走,更光明正大主动接近他。被接近的那个欣喜若狂地回敬了过去。
我真的是……
无言以对。
不知道该说他俩什么好。
可能都活得太寂寞,无聊想找点事干干吧。
画面一转,便是天权与纪凤来把臂同游,两人互相引为知己,同聊天下乐事,畅游西亭水,我看到了熟悉的湖上泛舟。
“……”
心情有些难以言说。
“你知道他是天权。”
“知道。”
“他知道你是魔族的?”
“废话。”
“……他知道你知道他是天庭的?”
纪先生冷着一张脸:“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知道他是天庭的。”
得了吧。我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苦大愁深。这个段子谢容给我讲过的。他在宋城这么多天,还当许青的时候,不但自己爱看话本子,还爱给我读。什么都见识过了。尤其这种虐恋情深的。太熟悉的套路。
“你别告诉我你们互相瞒着骗久生情,结果谎言被戳破了就很难受。然后要死要活你不肯低头他也不愿意放下身段……”
纪凤来像看白痴一样看我。
我自己在那絮絮叨叨忽然拍了下脑袋:“哎不对,他是个很容易放身段的人啊。”只要是他不对他错认得比谁都快,怎么可能误会到死。
这么说起来难道是……
我盯着纪凤来:“不会是你死不肯低头吧。”
……纪凤来的嘴角微可不察地抽了抽。
啊。
看来我说对了。
我敲了敲手心,啧了一声:“果然。”
大约是被我看穿的滋味令人面上过不去,纪凤来颇有些不甘愿地低吼:“他一心想降伏我回去邀功,那些日子全是虚情假意,我还不能生气?”
我打断了他:“你先说说看,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
纪凤来眼神挣扎了很久,最终转过头去哼了一声,声音沉闷:“他为之前的隐瞒道歉。”
这么一来,我的眼神就真的剩下同情和自作孽不可活的幸灾乐祸了。
那这就不是天权的锅了,是你自己作死啊。
原来这个故事还没那么老套,尚且算是半老半新。起码没有狗血到两人至死不相往的地步。回头我得和谢容好好聊一聊,我们天权这种从来不让自己受委屈到睡不着的性格,还是很不错的。
“唔。既然如此,你们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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