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朕说得太直白,程定中原本黝黑的脸色都透出了一丝红。“在城楼上,将旗确实基本够不着。但若能破除近前两方令旗,想破阵、甚至冲散对面的阵型,都会容易许多。臣之前便想这么做,奈何弓手不足……”
“行了。”朕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可朕来得急,没带弓箭。”
“臣已经给陛下备好了!”程定中忙不迭地补充。他话音未落,就有亲兵变魔术一般呈上一把光看就知道需要极强膂力才能拉开的长弓。
这明显是蓄谋已久,连旁观的谢镜愚都惊呆了。“下次再有此事,”他回过神来才开口,略有责备,“之前就要禀告陛下。”
“谢相说得极是!”程定中忙不迭地保证。
照朕看,程定中这么好说话是因为兴奋过度。但话再说回来,能速战速决总是更好……“赶紧找个空旷地方。”
程定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朕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先练练手!”没有手感,出丑就不好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载:
清平五年夏,帝临安戎城,三箭神射,吐蕃军心立乱……
清平七年冬,帝临西受降城,百步神射,回纥军心立乱……
后世评:古代的百步都是虚指,都是夸张形容!
太史令:臣巨冤,臣记录的都是事实!
第100章
虽然程定中这一下来得突如其然, 但要说朕临阵不技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故而, 即便那把长弓并没朕特制的长弓精良, 也更吃力气,朕也没抱怨。就如程定中所说,它胜在射距极远, 本来就是为射阵旗、甚至将旗而设计的。
适应新弓花了朕约莫半个时辰。作为西受降城守将,程定中自然不可能有空陪着朕练习。朕本不太确定什么程度足够,但朕很快就发现,从他留下的亲兵以及校场兵士的神情足以判断——
“……这原来是真的?!”
“对啊,我也以为慕容将军夸大其词了呢!”
“咱们白练这么多年弓箭, 真是没脸见将军了……”
虽然他们的声音已经努力压得很低,但明显没有窃窃私语的经验、亦或者习惯, 朕一五一十地全听到了耳朵里。
全程围观的谢镜愚显然也听见了。“陛下果真神射。虽说是新弓, 但臣料想着,陛下上手如此迅速,必然无人可及。”
这一听就是照搬了程定中刚刚转述的慕容起的话。“好的不学,尽学坏的。”朕假装责备他。
谢镜愚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一幅“臣说的是事实就算陛下也不能改变臣的主意”的表情,简直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若是陛下觉得够了,这就上北门去罢。”他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谢镜愚在故意扯开话题,但这个建议依旧很实际。因为在朕热身期间, 两边已经交上了手,兵戈相碰, 喊杀震天。等朕再次登上北门城楼,不仅程定中在,慕容起也出现了。
“陛下!”慕容起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不让人通报的朕,而后也注意到了那张长弓。“您这是……”
“怎么,程将军没和你说?”朕反问他。
慕容起一听程将军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里头还夹杂着“程定中你个兔崽子居然真的敢劳动陛下”的气恼和佩服。“臣委实……惶恐。”
听了这话,朕很想把刚刚那个给程定中的瞪眼分给慕容起一份。好啊,原来你俩合计着让皇帝给你们当苦力!“朕瞧着,横塞军和定远军里的弓手也该好好训练训练了。”朕道,一脸似笑非笑。
慕容起连带着边上的程定中一起不明显地缩了缩脖子。“臣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朕便不再关注他俩,而是将目光转向战局。正如程定中所说,将旗在敌军阵营的中部偏后,阵型四边都有令旗。回纥估计是担心一人一马难以护全令旗,这才弄了四人四马一车,打的显然是一二人出了什么意外、还有人能响应将旗变换令旗的主意。
就如同鱼和熊掌不能得兼一般,稳妥和灵活也不能得兼。射掉两边令旗、再强攻破阵确实是个好主意;回纥不见得想不到,但他们必定认为我军没人能做到,便不需要太过防范。
“回纥轻敌了。”谢镜愚说出了朕的心里话。
在朕发表意见之前,慕容起就肯定道:“确实如此。并不是说他们不知道陛下神射;而是,就算他们知道陛下在城楼上,也不会相信陛下能做到。”
“毕竟朕是皇帝,对吧?”朕莞尔一笑。
对谢镜愚和慕容起等人而言,这话的潜台词可就不怎么好笑了。朕是天子,做什么都有人吹得天花乱坠;大家都知道这种默认前提,反倒变相掩盖了朕的真正实力。
“这也没什么不好,”朕又补充,“毕竟占便宜的是咱们。”
城楼上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或惊讶或钦佩,不一而足。过了片刻,程定中突然道:“臣瞧着,时机快到了。”
慕容起凝神细望,随即肯定了程定中的判断。“现下局势于我方不利,正可佯装败退,诱敌近前。”说着,他望向朕,带着请示的意思,“陛下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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