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败退,诱敌近前,接下来就该朕出场了。只要朕顺利射断令旗,将士们随即大举反攻,必定事半功倍。
朕拿起长弓,走向最近的一个垛口。“这就开始罢。”
弯弓,搭箭,瞄准,等待……
令旗在阵型中是最显眼的存在,朕要做的就是判断它何时进入朕的射程。而且最好是两面同时在射程内,毕竟一面旗子倒了,另一面旗肯定会迅速后退。身后慕容起和程定中不停歇地传令,朕一边听着,一边眯眼——
远着……
还差一点……
总算来了!
几乎没有停歇地,朕发出两箭,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慕容起也乖觉,在听见弓箭离弦时,他就让兵士们准备大举反攻——
“陛下神射,回纥令旗已倒!定远诸军,冲啊!”
这命令刚下达时,众人十分惊诧;再往敌营看去,西南东南两面令旗正好在众目睽睽下缓缓折倒。一瞬静寂,而后是几欲震聋耳朵的吼声——
“冲啊!”
见得全军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朕这才真正见识到一个神射手、尤其那个神射手还是皇帝的巨大加成作用。血性男儿,同仇敌忾,没有比这个更能让将士们豁出性命、浴血奋战的了。
在居高临下的城楼上,战场情形一览无余。回纥先是莫名倒了两面令旗,正惊恐间,又遭到大军正面冲击,顿时混乱不堪。我朝锁甲骑兵在前,分小股冲散阵型;重甲步兵持盾在后,专门收割零散骑兵的马腿。如此前后夹击,回纥人很快溃不成军,只想远望遁走。
“追击!争取全歼!”
见对面已经死伤大半,程定中又下了令。他很明白朕的意思——先打个大胜仗,而后乘胜追击;只要我军反击态度强硬,打到回纥自知讨不到好处,就会灰溜溜地逃跑了。
就在朕觉得今日相当顺利、大战能够提早收场时,慕容起突然惊疑地说了一句:“矛隼?”
朕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不因为别的,正因为朕下江南之后不久,宫中就传来消息,说两只矛隼已两三日不见踪影,小心地询问它们有没有跟着朕。但朕也没看见,估摸着它们可能终于响应天性的召唤、飞回北边育雏了。此时听到慕容起问,朕当然心虚。“这个……”朕打着哈哈,不确定要不要说实话。
就在朕迟疑的功夫,慕容起又肯定地说了一句:“就是臣之前献给陛下的两只。”
这接得就有点古怪了……朕狐疑地转向慕容起,却发现他正望着上面的天空,满脸都写着惊诧。朕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有两只大鸟在城楼上空盘旋,可能已经有一阵了。虽然距离挺远,但看毛色和姿态,确实是慕容起献给朕的那两只矛隼。
“……陛下带了它们来?”慕容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但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明摆着——就算是朕带来的,此时它们也该好好待在笼子里、或者至少腿上拴根绳,又怎么会飞到天上去呢?“这个吧……”朕摸了摸鼻子,感觉理由更难找了。
大概是发觉了这种无形的尴尬——更有可能的是,它们认出了朕或者慕容起,发出一声愉悦的长鸣,而后慢慢降低飞行高度。其中一只直朝着朕而来,朕下意识地抬起已经裹上护臂的手——护臂是射箭用的,现在去找驯鹰专用的显然来不及——
上臂一沉,它停住了。小眼睛依旧乌溜溜的,但背翅明显比之前更加强壮。另一只则落在了慕容起的肩甲上,朝着它的伙伴的方向不安分地探头探脑。
“外头看来过得更好,嗯?”
“陛下……”慕容起先是惊异,而后变为无奈,最后定格在了心悦诚服上。“陛下说得对极了。”
本来,光朕能在百步开外射断回纥令旗旗杆、还一连两面,就已经足够令两军将士对朕刮目相看。这会儿还招了两只素有神鹰之称的矛隼来,更添上了传奇色彩。朕回府时,不意听到路边嘈杂的议论,不由产生了朕要成为话本主角的微妙预感。
算了,添油加醋地宣扬朕英明神武总比宣扬朕之前想的那种桃色绯闻好……
朕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也许就是要令朕的不妙预感成真,接下来的几天,回纥仍旧不吃教训,矛隼依旧日日报道。慕容起说,它们应当已经把幼鸟养到足够大了,故而有的是时间陪朕玩儿。
嗯,矛隼陪朕玩儿……
朕努力克制自己,才没告诉慕容起宫中那些有关田鼠、野兔和山鸡的血色惨案。
又过了几日,回纥似乎终于明白令旗被射断不是偶然事件,颇是消停了一阵。不管是以朕还是以诸位大臣的观点,都觉得回纥不是准备发动总攻就是要求和,便命大军严阵以待。十一月底,西受降城迎来了回纥使节,以及一封回纥可汗的亲笔信——
当着瑟瑟发抖的使节的面,朕直接把那封毫无诚意可言的求和信摔到了地上。“叫你们可汗亲自来见朕,否则朕的将军们很乐意踏平回纥!”
作者有话要说:
回纥可汗:谁tm告诉我大周天子宽厚仁德的?明明是好生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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