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还小,我不小了,搁以前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你老说我不懂,那你说啊,我不懂什么!”王安康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又道:“对不起,我不是吼你的。”
“对不起,我们先分开冷静吧。”
王安康重重放下水杯,水洒湿了他的衣袖,一言不发,径直拉开门离去了。
林恒宇沉默地坐着不动,连晚饭都没吃,直接上床睡觉,确实眼睁睁地看到天亮,看着黎明前漆黑的一片,到有一点点光,光越来越亮,变成了鱼肚白,丝丝缕缕的朝阳照在斑蝥的墙上。一宿无眠。
年二十八了,宝祥带着几个小厮把杨府收拾一番,杨老爷虽然走了,但日子还是要过。桌子椅子床台……擦得干干净净,窗帘帘幔……也清洗一遍。越是烦困时,越要找事干,杨府虽不挂红联,不挂红灯笼,不贴红剪纸,但忙忙碌碌的,也还能感到几分过年的气息。
宝祥听从奥付医生的吩咐,每天带着仙姑去散散步,但今天她不肯了,牢牢地抓住椅子扶手,死死盯住杨钰政黑白的遗照,宝祥叹了口气,今天是杨老爷的头七,据说,死去的亲人会在这天回家看一转,他知道仙姑是在等杨老爷回来。
宝祥怕她想不开,一直握着她的手,叙叙叨叨地陪她聊聊天,仙姑没有反应,他不在意的一直聊,告诉她,你清醒时没好意思说,虽然一直吵吵闹闹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感谢她,是的,在我快要饿死街头时,你给了我一碗白饭,在知道我是残疾后,没有抛弃我……
一直坐到深夜,没有一点动静,仙姑了无生气,似是深潭里毫无涟漪的水面,忽然一缕轻风,夹带着幽幽森寒,柔柔略过她的鬓角,轻轻的缠绕指尖,干枯的眼眶,一点点湿润,无声地滑落。
宝祥昏昏欲睡中,忽然看到仙姑毫无征兆地哭泣,牵起她冷冰冰的双手,柔声得像是轻柔的蒲公英:“姨娘,不要哭了,杨老爷要是看到了会难受,让他安心离开吧。”
第二十四章
顾章陷入了单相思,整天丢了魂似的,他想奋起直追,单刀直入,又怕吓怕宝祥;想潺潺流水,水到渠成,又没耐心;想暗暗献情,玫瑰浪漫,宝祥又不懂。心里的小人不断地在画圈圈,抓得他挠心恼肺。
正在他思涌澎湃时,宝祥上门找他了。
“喲,宝哥稀客呐,什么风吹你来了。”顾章摆出翩翩样,打趣道。
“少爷,突然来拜访了,没带礼物,望你多多见谅。”宝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直说吧,学什么台面话,别拐弯抹角的了。”
宝祥不自在地四顾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道“那个,可以悄悄跟你说吗?”
顾章疑惑了,完全没法猜测,但还是带他去自己的睡房。顾章的睡房本是中式的,但他回来后住不惯,一房红木,总感觉气氛太庄严了。顾霆坤只好找来木匠,改得洋气十足。
“房内没摆放椅子,就坐床上吧。”
“不用不用了,我站着就可以。”
“叫你坐就坐吧,磨磨唧唧的。”
宝祥一坐下去,大半个屁股陷进去,他紧张地站了起来。顾章哈哈大笑,搂着他往床上带。
“不要了,没脱鞋,脏。”宝祥挣扎着起来。
顾章长腿一夹,用脚尖蹭掉他的鞋子,笑嘻嘻道:“宝哥,可以了吧。”
顾章看到他盘腿正坐,皱着眉头,忽然觉得像是沉思的还俗小和尚,浑身散发禁欲的气息,让人想想都觉得有罪恶感,但顾大少爷就是喜欢犯罪。他一把按倒宝祥,专门招呼他的痒痒肉,宝祥马上跪地求饶,笑得肝颤。宝祥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道:“哈~!哈~少爷,少,爷,先住受,哈!又是想球~!”
顾章覆在他身上,大发慈悲消停片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哄好我,什么事都答应。”
“呃,怎么哄?”
“做我做我欢喜的事。”
“那要做什么?”
顾章竖起食指,戳戳他脑袋,道:“你傻呀,还要告诉你怎么做,你猜猜。”亲我亲我,小顾章在胸腔里喊得捣鼓如雷。
宝祥沉思了会,试探道:“我帮你干活。”
“我有佣人。”
“我哄不了你了。”宝祥叹气道。
顾章忍不住压下来。顾章身材高大,分量不清,压得宝祥直串不过气,可有求于人,没敢推开他。顾章因把脑袋埋在宝祥颈窝,弄得嗓音有点翁气,道:“直说吧,什么事?”
顾章的鼻息扫过颈窝,痒痒的,宝祥道:“可以帮我找间房子吗?不用太贵,那个,先借点钱可以吗,我以后一定还的。”
“为什么?”
宝祥有点不好意思了,支吾道:“张小姐无处可归了。”
顾章那颗欢腾的心,慢慢冷却,脸上不懂声色,道:“关你什么事?”
“哎,那个,呃,算我求求你了。”
顾章抱紧他,道:“再说吧。”
宝祥心情十分复杂,顾大少爷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当时被勒得手臂生疼,不知顾章是不是生气了,没敢细问。他悄悄的来到杨家的偏院,那里有间空置的房子,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他悄悄地把张春茗安置在那,悄悄地置了床被给她,每天悄悄地送饭。他只是杨家半个外人,觉得亏欠杨家很多了,没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往里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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