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安朝昀说:“这样暖和。”
沈溪失笑:“你这个武神,实在是不省心。”
安朝昀道:“姜国的战斗力强的不寻常,箫寞前几日给我通了讯息,告诉我姜国方向紫微星芒大盛,不大对劲,让我去查查,好哥哥,你要不要随行?”
“我不能抛下长音。”沈溪道。
“也罢。”安朝昀说:“我速去速回就是。”
沈溪轻轻的叹了口气,攥紧了他胸前衣襟,安朝昀的笑声隔着胸腔传递过来,近在咫尺。
“不要舍不得我。”安朝昀说:“你要实在舍不得我,亲我一下,我就不去了,让箫寞派别人去。”
沈溪猛地推开他,起身:“我去看看长音。”
“喂!”安朝昀急了,扯着他衣袍一角使劲晃:“好哥哥,沈溪,别着恼!我错了!我给你赔礼!”
沈溪被他臊的厉害,伸手去扯回衣袍,被安朝昀捉了手,放在唇边啄了一下,促狭:“我亲你,这下不吃亏了吧!”
沈溪耳根红透,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安朝昀头顶敲了一下,目光倏地落在他发上的墨玉长簪上。
“这个。”沈溪略略好奇道:“它叫‘无心’?”
安朝昀顺势取下,递到他跟前:“是啊,这把剑一度把他的好主人钉在树上,你说是不是很没良心?”
沈溪抚摸着上面的那朵桃花,“噗嗤”笑道:“无心,配上桃花,岂不是叫花心?”
安朝昀拨浪鼓似得摇头:“好哥哥你可别冤枉我,没这回事,桃花是你赠我的,你是不是又给忘了?无心反噬我时,是这朵花挡在跟前,否则我便要一命呜呼。”
沈溪的声音有些不虞:“是岚沉水。”
“你就是岚沉水,岚沉水就是你。”安朝昀认真道。
“不。”沈溪摇头:“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他是众神之神,而我只是个在尘世中翻滚的人罢了,我会做错事,会有劣迹斑斑。”
“可无论你是转世还是轮回,我都是非你不可。”安朝昀说:“你是变了很多,而我只会越发的喜欢你。”
“这只是你以为罢了。”沈溪自嘲:“我有他的记忆,你将我和他混为一谈。”
安朝昀欲言又止,俄而他起身,一把将沈溪拉到身后,无心剑芒怒涨,他厉声道:“谁!”
黑夜月光下,一白发黑袍人徐徐现身,他拂袖走近,面容显露,沈溪蓦地挣脱了安朝昀的手,跪倒:“参见阎罗王。”
越长音抱着玲珑,半身盖着稻草,眠的昏沉,隐约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上她的脸颊,温柔的抚摸,像摸着一件珍宝。
这感觉熟悉却陌生,她不由自主的靠过去,贪婪的渴求的,像是一个即将冻死的人面对着烛火的温暖,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独孤。”她喃喃梦呓:“我想你念你,你却连尸骨也不留给我.......你可知我与玲珑在这世间.......孤苦艰难.......”
独孤野的手指细微的战栗,被温热的眼泪打湿,他颤抖的愈发厉害。
便在此时,越长音睁开了眼。
“独孤?!”她的眼神失了光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现身眼前的黑袍人吸进去:“我在做梦吗?我为什么会看到你?”霎时,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女君的眼眶猩红,哽咽:“我求求你,不要让这个梦醒,独孤,我不要你走,我太想你了,一个人好苦,真的好苦.......”
“我不走。”独孤野轻声说,他张开双臂,将女君和怀中女儿一并搂入怀中:“我守着你和玲珑,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火堆渐熄,万籁俱寂,前尘旧梦百转千回,最终殊途同归,不管是不是水月镜花,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实而美好的,安朝昀与沈溪掩去了惊异,双双退出了庙门。
“这下你可以安心跟我去宛霜城了吧!”安朝昀牵着沈溪的手,洋洋得意。
沈溪似有恍惚,他耳畔不断的回响着女君的那句话。
“你却连尸骨也不曾留给我。”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为什么会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呢?
“怎么了?”安朝昀问:“沈溪?”
沈溪猛地抬头望着安朝昀的脸,眉宇间的茫然化不开抹不去,目光又缓缓落到他颈上,那道环形的褐色伤疤触目惊心,令肝肠都痛彻。
“我们到底......”沈溪的神色痛苦。
“别想了。”安朝昀握住他的手,坚定却温柔的说:“从前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你忘了我,但同你在一起时,我发现记得或不记得都不重要,沈溪,别想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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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武神现身宛霜城王宫金殿,持剑斩落殿上帝王头颅,帝王全身人形具消,幻化成一块残破帝令,正是当初自南天门落下的那块帝令。
帝令成精,自是天下无双的皇帝运道,凡人莫可阻拦。
此时此刻的九重天上,箫寞缓缓的从金座上起身,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山楂丸,轻轻送入口中。
山楂的酸甜融化在口中,她走出凌霄殿,走出南天门,低下头,透过缥缈云巅看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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