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和苏师兄一起去给你找凝血仙草, 现在全凭用药吊着你的命,估计即便拿到仙草,你也要修养个一年半载的。”程知桃面无表情的说。
她心里已经气极了,又不能向谢淮君发脾气。
沈诀突然攥紧了谢淮君的袖子, 被师父安抚性的拍了拍手。
“真是麻烦你们。”谢淮君闭眼靠在沈诀身上。“凝血仙草在东海,可是难采。”
“你若是知道轻重,便不该让自己受此重伤!”程知桃转过身去, 不愿意看谢淮君这幅模样。
谢淮君淡然一笑,再也拿不出力气说笑,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沈诀扶着师父躺好,刚想坐下继续守着, 却被程知桃叫住。
“沈诀,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与你说。”程知桃定神望着沈诀,少年因为过度担心,脸上毫无血色。本来清秀俊朗的一个少年,竟看起来憔悴不少。
但是她该说的,也是要说。
如今是傍晚,山中起了淡淡的薄雾,山头的夕阳刚落下一半,映得山雾都是浅金色的,整个一汀烟雨像披了一层浅金色的纱衣。
山顶的飞鸟成群结队的飞过,悦耳的鸟鸣声衬得山间更为幽静。
沈诀突然产生一种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一汀烟雨的风景。
程知桃一身凝辉宗宗服,衣袂飘飘,她站在背光处,眺望着落日下的凝辉山。
“沈诀,你离开凝辉宗吧。”她轻声道。
“师叔……”沈诀内心一悸,突然无法呼吸,他瞪大了眼睛,突然跪下,他跪的急,砰的一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师叔,我不想离开凝辉宗,我……我想留在师父身边,师叔,别让我离开师父。”
沈诀已经慌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到底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留在凝辉宗。
他不想……不想看不到师父。
若是不能在师父身边,他活着还有什么可以挂念的?
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师父便是他最亲近的人,凝辉宗便是他的家。
离开凝辉宗,他能去哪里?
“不是我不留你,而是留了你便留不住谢淮君,留的住谢淮君,你便不能留。”程知桃一脸冷漠,“你是魔族,心魔爆发根本无解。你师父为了保你最后一次心魔爆发,七年前便瞒着所有人给自己下了同心咒。”
沈诀茫然的抬头,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同心咒。
程知桃从怀里拿出那本破旧的同心录来,“同心咒以血为契,自愿献出生命,若所护之人有任何伤病,全部转移到下咒人身上。”
“简而言之,你今后所受所有伤害,都会直接转移到你师父身上,你什么时候心魔完全爆发,什么时候便是谢淮君的死期!”
程知桃红着眼,猛的俯身拽住了沈诀的衣领,她直勾勾的盯着沈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放过他吧,你若不想让他死,你便离开凝辉宗,再也不要见他。”
“只要你离开,我便用法术封住他七年记忆,他并非自愿护你,此咒便算解开。只要你今生不再见他,他不再愿意为你献身,就毫无影响。”
“所以,我求求你,你离开吧。”
程知桃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锋利的钉子,狠狠的钉在沈诀的心上,钉得他血肉模糊,疼得他撕心裂肺,痛到无法呼吸。
“你若不信,这是那同心咒的出处。”程知桃把同心录递给他。
沈诀看着那本书,双手颤抖着接过。
那书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每一个字都能刺痛他的眼睛。
尤其是,因为同心录是情人之咒,下咒者无法拒绝情人求欢。
那是不是,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那些亲密到不能再亲密的行为,都是因为师父无法拒绝他?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师父还是师父,师父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情,一切都是因为师父为了保护他给自己下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亲密之事。
所以……第一次心魔失控之时,师父会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
是因为师父无法拒绝他。
光是这样想着,沈诀已经无法思考。
沈诀闭上眼睛,把书抱在怀里。
师父为何要待他这样好,若是不待他这样好,他也不会这样不舍,若是不待他这样好,不愿意为他献出生命,他也不必离开凝辉宗。
可既然师父待他这样好,愿意用性命换他活下来,他自然也可以如此。
“我会离开。”沈诀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望着程知桃。“但是我还想再看一眼师父。”
“好。”程知桃点点头,表情松动了一些。
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师父了,沈诀想,最后一次。
沈诀站起来,缓慢的朝师父的房间走去,很自私的想把这段时光尽量的拉长,可是他又怕少看一眼师父,于是匆匆推开门,跑到床边,最后一次拉起师父的手。
师父,你的诀儿要走了。
从今天开始,你便再没有徒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随随便便给自己下咒。
我喜欢你,师父。
对不起,师父。
沈诀吻上谢淮君的手背,牢牢的记住手中的温度。或许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拥有这样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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