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沈诀在师父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狐狸,那是他用这些年掉过的毛一点一点黏起来的白色九尾狐,和他一模一样。
纵使此去再无所忆,他仍然想留一个挂念在师父身上。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一汀烟雨还是这样的美,只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收拾好他为数不多的东西,望着凝辉宗的落日烟霞。
沈诀离开了凝辉宗。
程知桃站在一汀烟雨的悬崖处,望着沈诀小小的身影消失无踪。
她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但她总归是有私心的,她本就是个坏人。
既然是个坏人,不如一路坏到底。
程知桃步履轻快的回到谢淮君的房间,谢淮君仍然昏睡着,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自十几岁开始她便和谢淮君相识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在一个师父的教导下。
谢淮君幼时调皮捣蛋,天天闯祸,但是因为他天赋极高,一直也没有人管他。他活的肆意,也过的高兴。
程知桃微叹一声,抚过谢淮君苍白的脸。
她便是那个时候喜欢上谢淮君的。
程家是书香世家出身,但是规矩良多,迂腐陈旧。她好不容易受够程家的束缚,拜师凝辉宗,谢淮君的性格,是她最羡慕的。
于是就喜欢了这么多年。
当初谢淮君喜欢上沈舒窈,她不是没有嫉恨的。
然而沈舒窈,她终究是比不上。
沈舒窈是那样的优秀,完美,她在沈舒窈面前太普通了。所以她一直拼命的模仿她,努力的追赶她,直到沈舒窈身死。
说不定沈舒窈的死,她也有份。
七年前各大门派围攻超然台,凝辉宗不是没有接到消息,是她亲自把消息压了下去。等到消息压不住,她便故意装作走火入魔,绊住了苏溪亭救援的脚步。
谁知道谢淮君没忍住,自己御剑飞行去了超然台,她才不得已慢吞吞的让其他人去救援。
之前双修的名单,她把自己加上去并不是为了凑整,而是想让谢淮君知道,他的师姐,也可以作为双修人选。
可惜谢淮君并无此意。
可就算是谢淮君并无此意,她也不会让谢淮君和沈诀在一起!她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最大的敌人沈舒窈消失,她怎么允许,怎么会允许沈舒窈的儿子站在谢淮君身边!
一个眼睛像极了沈舒窈,又身负心魔的少年,单独哪一条拿出来,她都不会允许。更何况,谢淮君居然为了沈诀对自己下了同心咒。
谢淮君怎么能死,她喜欢了这么多年,他不能死!
她就算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她也要谢淮君好好活着。
“师弟,你为何偏偏不喜欢我呢?”程知桃苦笑出声,一串晶莹的泪珠缓缓掉落。
程知桃纤手一辉,在胸前结印,淡青色的灵力微微发光,随着结印的手不断的凝聚着,最终化作一道青色光芒,缓缓的从谢淮君的额头流入。
“我封印了你七年来的所有记忆,但愿你的伤养好之后,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情操心。”程知桃叹一口气,撩起裙摆缓缓离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结印之前,谢淮君手中白色的小狐狸突然消失,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第62章 紫衣女子
谢淮君再次醒来的时候, 他觉得全身酸软无力,仿佛他已经躺了好久。身上的灵力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在哪里?谢淮君想。
眼前是浅色的床顶, 挂着青色的流苏, 他不记得他的揽月轩是这个样子。
“你终于醒了。”程知桃的声音高兴中带着哽咽,她扭头对着一旁喊道:“师兄快过来, 他醒了,他醒了!”
紧接着外边一阵响动,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谢淮君看到了苏溪亭和林霆安的脸。
“我怎么了?”谢淮君动了动身体, 除了有些僵硬, 身上还是可以动的,他慢慢撑起身体来。程知桃贴心的把枕头靠起来,让谢淮君可以靠得舒服一些。
“你之前受了伤, 经脉破损,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现在感觉如何了?”苏溪亭拉起谢淮君的手腕开始切脉。
脉象平稳,一切正常。
那日苏溪亭与林霆安马不停蹄的赶到东海,好不容易才拿到凝血仙草, 又连忙赶了回来,立马煎药给谢淮君,这才保住他一命。
“还不错。”谢淮君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然后低头,一脸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我躺了这么久吗。我怎么不记得如何受伤的,难道我受伤撞坏了脑子吗?”
“噗嗤。”苏溪亭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是受伤撞坏了脑子。”
站在苏溪亭身后的林霆安一脸严肃, 听到两人对话还皱起眉头来。“以后你就在一汀烟雨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整天惹麻烦。”
“是是是,我的大师兄。”谢淮君冲他一笑,像是个单纯毫无烦恼的少年一样。
“沈师姐呢?我要去超然台找沈师姐。我受伤了她竟也不来看我。”谢淮君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直接就要往床下蹦。
还好被程知桃拦下来,“你还受着伤!”
“不要紧不要紧,我想去看看沈师姐。”谢淮君突然觉得有些慌张,但是这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他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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