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星脸微微红了,头也低了下去。
“另外,女孩子敢当街管闲事的,若非武林人士,多半,嗯,有点儿背景!”
田力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李爵跟着哼笑,直叫辛星臊得彻底埋下脸去。心里不得不承认,新鲜的人才终究还是比不上成熟的老姜,栽了。
正自反省悲叹,冷不防前头人影一晃,抬眼看去,就见李爵狼狈窜到路边上,扶着墙张口喷吐。适才的馄饨仅嘬了口汤,肚子里空空如也实在无啥可吐,便将隔夜的酸水全反了上来,吐得酸臭能随风飘出去一里。而李爵自己必然是不好过的,冒了一头冷汗,面色快跟这墙灰一样白了。
田力随在他身旁,一手仍牢牢揪住现行犯,另手粗糙地在他背上来回抚一抚。
辛星嫌味儿大,离着几步,关切地问:“可是哪里不适?”
田力摇头讪笑:“昨晚上替太爷吃请,灌了五斤女儿红,宿醉。”
辛星瞪起眼:“五斤?没醉死也够撑的!”
“算少的了,高兴时候十几二十斤全不在话下。他喝不醉,但第二天也不会好过。”
李爵抽空怼了田力一句:“你不说话能死啊?”弯腰接着吐。
田力咯咯笑:“就劝你别去吃馄饨。大早上的,他那个汤里又是拿猪油提香,起腻。活该你肚子里头翻江倒海!”
李爵接了递过来的汗巾随意抹着嘴,还不吝:“爷就乐意吃,不吃不高兴,你管我?”
“不敢!您吃您吃,顿顿吃去,没人拦你。”
辛星听不明白了:“不是,你为什么呀?这馄饨我尝着也就那样。不是说不好吃,但也就是个馄饨嘛!并没吃出个包子味儿来。”
李爵胃里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喉咙让酸水呛得火烧般痛痒,捂着嘴边咳边气哼哼回:“包子哪配跟他的馄饨比?”
说完兀自晃晃悠悠往前去。田力跟辛星做了个怪脸,押着人也跟了上去。
辛星则立在原地很是不忿:“包子招你惹你啦?为什么要鄙视包子啊?”
及后三天,果然见李师爷风雨不改地去马千里的摊儿上吃一碗猪油汤馄饨,辛星才信了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爱馄饨成痴,情比金坚百吃不腻的。
可她尚有一事不明:“先生跟着太爷开春才过来的,也就不到三个月,怎的说在老马那里吃了一年了?难不成老马也是新搬来的?”
田力抱臂倚在巷口,撇嘴笑笑,点了下头。
辛星很诧异:“这么巧?还是说老马特地跟着你们?他跟先生交情这么深?”
田力讪笑:“真要说的话,恐怕是先生追着老马跑。”
“啊?”
田力往不远处的馄饨摊上眺一眼,将自己往巷子里更缩回半个身位,别有深意地问辛星:“你觉得先生同老马交情好?”
辛星眨眨眼,不明所以:“那样子不叫朋友难道还是仇人?”
田力眸底划过一丝凛光,不再笑了。
辛星心头咯噔一下:“真的啊?”
田力仰头长吁一声,仍不言,却是默认了。
辛星大惊:“所以你每天都暗中跟来瞧一瞧,是怕……因何结仇?江湖的?宗族世仇?”
“民案!”
本无意相瞒,田力斟酌了言辞,缓缓将内情道来。
一年多前,县太爷许牧供职在泸州,公差接报,自河道里捞起一具泡浮的女尸。经人辨认,正是城中张举人家失踪的女儿,闺名张郦。仵作验过,逝者身上无明显外伤,确系溺水而亡。家人闻言,当场哭嚎,咬定乃邻巷童生金旻所害,并呈上张郦亲笔书信一封。
“原来姑娘不是失踪,而是与金生相约私奔,临去前留下书信告罪于双亲。张举人为名声,只说是女儿失踪,悬赏寻人。想不到……”
辛星也是女子,难免唏嘘:“唉,奈何遇人不淑,可惜了!”
田力抬眸古怪地嗤了声:“金旻对张姑娘是真心的!”
“啊?你不是说……”
“我是说,想不到那姑娘花样的年纪,不幸殒命,可没说是金旻害的。”
辛星糊涂了:“那姑娘是意外落水?金生去哪儿了?他们不是相约一道走么?因何不救她?莫非金旻也沉尸水中?”
田力摇摇头:“金旻活着。”
“哎哟,急死了,大哥你明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田力缄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其实张郦是自己投水轻生的。那日约定的时辰里金旻未来赴约,姑娘直等到天都快亮了,无奈悄悄去往他家中寻找,只见屋门紧闭,问邻人亦说不知。先生推测,她因此以为情郎负心背约弃自己于不顾,羞愤投河。”
听到此处,辛星气愤不已,双手攥拳,不自觉声高:“没心肝的混账东西,真该死!”
田力猛将她拽到身侧,慌忙自墙角探头望一望,确认李爵那方并没有听见,回头叩了辛星一记爆栗。
小妮子揉着额吐吐舌头,也是心有余悸,自己作势打自己的嘴,压着嗓子问:“后来呢?金旻找到没?老马又怎么牵扯进去的?”
田力说一句看一眼巷外,很是漫不经心:“后来张家人不罢休,来衙门告金旻拐骗,要太爷与张郦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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