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圭不咸不淡反问他:“学习的规矩自然是师傅来定,你吟诗作对的功夫不也由先生评判吗?”
冯泽嘴唇直哆嗦也没说出个只字片语,最后默默扎他的马步。
君圭说的对,规矩都是师傅定的,所以半个时辰后冯泽再次腿打哆嗦不受控制摔下去的时候,君圭直接伸手撑着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小公子脸色红润,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嘴唇却发白,感觉自己要摔倒时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脑袋里却还想着“又要多扎一炷香的马步了”。
君圭把他放在石凳上让他坐下,倒了杯茶拿在手里晃悠,觉得温度差不多时递给冯泽让他喝了。冯泽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想多维持一会儿这样的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再去扎马步。
再多的茶也有喝完的时候,何况君圭只给了他一小杯茶。冯泽捧着茶杯满心委屈,哆哆嗦嗦想站起来又一下跌坐回石凳上。
君圭扫了他一眼,突然开恩:“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能不能站起来了?”
冯泽听到不用扎马步高兴的不行,下一秒却瘫在石凳上不动了,他像小猫一样胡乱哼哼,君圭凑近了才听清他的话——不行,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君圭似乎叹了口气,蹲下把冯泽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慢慢给他按摩大腿。
男人的手不比平日做按摩的婢女,宽大又有力,缓慢地揉捏冯泽酸疼的肌肉。冯泽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很,介于想笑又想哭之间形成一个扭曲的样子。他全身痒痒肉,从前不让武师给自己揉腿也是因为这个。
他想把腿缩回来又没有力气,推辞说:“师傅不用给我揉腿,我歇一歇就好了。”
君圭不赞成的瞪了他一眼,手上毫不怠慢:“你刚开始锻炼,肌肉没伸展开,今天不揉开了明天让你连床都下不了。”
腿上又苏又麻,酸疼的受不住,种种感觉变成痛痒汇杂在一起,最后冯泽维持着呲牙咧嘴的表情朝自己的武术师傅嘿嘿嘿笑出声。
自从那次傻笑后,君圭再也没有给冯泽捏过腿,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结束后站不起来便多在石凳上坐一会儿,再不济,干脆瘫在院子里睡个觉晒晒太阳也不错,就是风吹的脸疼。
冯泽抱着狼崽凑过去赖在君圭边上,一人一狼眼睛里都湿漉漉的,使劲儿眨眼睛。
君圭看着他那小孩子讨糖吃的样子心里好笑,终于如他所愿问到:“可有事?”
冯泽使劲点头,那是一定有的,就是怕你不答应。他突然扭捏起来,声音也比往常交谈时弱一点:“明天可不可以放个假,城中有一场百花宴。”
这百花宴一年办一回,倒不是真的赏花,但是人比花娇,比千朵花万朵花都好看。城中每个妓院乃至戏园都会推出来几个名角,在城中空地处几天前就搭好的台子上展示才艺,或琴棋书画,或笙歌漫舞,最后推出三位优胜者,分别推为花中之魁——寒梅,花中皇后——牡丹以及花中仙子——水仙。
为了体现这百花宴的“文雅”,更是把投票的方式都做了新规定,一两银子一支玫瑰,届时会有人在街角叫卖,玫瑰就是手中的筹码,最后各家王孙公子把玫瑰放在代表各位姑娘的花篮中,哪位姑娘花篮中的花多,就算获胜。而后玫瑰的数量就是姑娘的身价,想一度春宵的便要再拿银子。说到底不过是打着雅俗共赏的名号,让这些移动的钱袋自己掏钱罢了,还是心甘情愿,抢破脑袋。
君圭稍微一挑眉,露出个为难的神色。冯泽立马把狼崽放到君圭怀里,自己跑到后面给君圭揉肩。
好一会儿君圭才衡量完毕,仿佛施了多大恩泽一样慢悠悠开口:“也好,半个月了,就给你放个假。”
冯泽差点流下泪来,整整半个月他没休息过一天,练武不比读书写字,脑袋越转越灵,身子骨可是越动越累,天天拖着快要残废的身体风雨无阻的扎马步,他快以为君圭是救了他爹的命,想用他的命来换。
而另一边,冯雍交代老李去查君圭的情况,老李找了城中最好的画师,偷偷画下了君圭的人像,随后带着画像在月圆夜的前一晚钻进一家当铺。
铺子里的柜台伙计正靠在一边打哈欠,桌子上的香炉袅袅升起几缕白烟,奇怪的是整个屋子,就算靠近香炉也没有一点香料的味道,就好像这炉子里漂出来的烟是雾气,而非熏香一般。
伙计打完哈欠后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把里面那点水雾眨去,轻飘飘的拉长声音问:“客人要当什么呢?”
老李摇头,指着那香回答:“能不能不当只买呢?”
伙计站直身体,恢复了点精神,“也行,买什么?”
“买你这香,还有吗?”
“有,有。”伙计把账本放进柜台,走出来关上门,随后他走到老李跟前说:“这香料在里屋,您跟着我来取吧。”
绕过柜台的帘子后并不是屋子,而是个昏暗的长廊,老李最开始还能勉强看到路,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由伙计带他走,下楼又上楼,在老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伙计拉开一扇门,光亮从门缝里射出来,晃的老李睁不开眼。
伙计带着他走进去,然后恭敬的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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