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一愣,抬起了头,正巧跌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没有平日的促狭笑意,没有平日的漫不经心,而是极为认真的凝视。
两人身旁有热闹的人群,有追来赶去的孩童,有倾泻而下的暖光,还有遥远恍惚的鞭炮声……
一切太过嘈杂,嘈杂的让江夜以为刚刚那句话是他的幻觉。
但是,沐流韵又说了一遍,:“小夜,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送了江夜到王府,正巧看到守在门边焦急张望的宁澜雎。他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有过多询问,仍如往常般笑容满面了拉了两人进去。
王府中已是很多客人,几人到了后院,风若歌和兰锦都到了,几个笑着说些闲话,一天的光景便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沐流韵临走前江夜总不敢看他,一个人低垂着头坐在角落,盯着面前的酒杯发愣。沐流韵倒也不再上前去说话,只微微笑了笑,便离开了。
从初一到十五,王府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客人。哪部的高官或者回京探亲的官员,都会带上厚礼来拜年,王爷便总命人唤了宁澜雎出去招待客人。所以整整半个月,江夜都是独自一人待在房内翻着书本。
书案上那一行字逐渐变得陈旧,江夜静不下心的时候便伸出指尖轻轻抚着那几个字,思绪纷杂。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脑海中似乎还能勾勒出那个人写这一行字时脸部的所有表情,微微弯下去的眉眼,嘴角噙着的微笑,侧脸上细腻的肌肤和哈在自己耳边的热气。
还有,握着自己的手掌的温度。
想的多了,心便再也静不下来,又开始想着那个人的一切。
那次两人一起守岁,柳兮言坐在他身畔,看着夜空,眼神幽幽的发着亮。子时刚过,有许多人家同时放起了鞭炮,一刹那极为嘈杂。
柳兮言转了脸过来,笑的欢畅,“小夜,新年快乐。”
江夜脸上有些怔忡的幸福感,“你也新年快乐。”
柳兮言笑出声来,拽住他的手,“叫我兮言,兮言。”
江夜便顽皮的咬唇叫:“柳兮言……”
柳兮言笑,伸出手指捏捏他的鼻子,“小夜,我先回去了,若再不走,我爹娘肯定会骂我了。”
“啊?”江夜目光黯淡了些,心内不知何为竟生出一股不舍,“就回去了么?”
“怎么?舍不得我?”
“才不是,”江夜胀红了脸,手也抽了回来,“你自己路上小心。”
柳兮言微笑,“好。”
十四那日宁澜雎总算空闲了下来,进了江夜的房间便往榻上躺,一双眼皮半阖着,愤愤道:“还不如读书呢,这些人可真不好对付。”
江夜笑着替他倒了茶来,“姑父是想让你多长点见识,以后考了科举做了官,对这些也好应付些。”
宁澜雎接了茶来喝,眼睛往江夜脸上看,“表哥,你真的觉得我能考上?”
“澜雎,你聪明伶俐,只要勤快些读书,哪有考不上的道理?你不像我,我笨的紧,课本通常要背上上百遍才能记下来。”
“那表哥,你何必硬要考科举?做点别的不是更好?如若你愿意,只要你想做什么,我一定支持你到底!”
江夜微笑,一张脸微微泛着粉色。宁澜雎又道:“对了,流韵明日约我们去放花灯,就在冬月湖。吃过晚饭我们便去可好?”
“明天宫中不是摆了宴席吗?”
宁澜雎嗤笑道:“谁愿意挨那地儿待着?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古板不说,说起话来还竟是假惺惺的。就说兰锦的爹和那护国侯吧,两人斗了十几年了,在朝堂之上一直是针锋相对。也就是我堂弟那个淡定的性子能忍,要是我,定然将他们两个给打牢里了。”
江夜怔了怔,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朝廷,原来有这么多事么?”
“那当然,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落的个断头的下场。这年我堂弟新即位,事儿多着呢。旁人最开始总在看他的笑话,说他定然庸碌无能,谁知道他处理起事物来滴水不漏,还有流韵这么个聪慧的帮他,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沐流韵?”
“对啊。他未做丞相之前旁人总道我大宁皇朝要出一个佞相了,如今做了丞相,更多人这么说了。”
江夜疑惑,“你不是说他做的很好么?”
宁澜雎笑,“他做的好谁又看的到?别的大臣总是拿他旁的事说道,如说他不穿朝衣,说他在朝堂之上说话散漫,说他老往那烟花之地跑,失了朝堂的面子……呵,幸而堂弟也是个心跟明镜般的主儿,要是换个昏庸的,流韵哪儿还能如现在般意气风发?”
江夜也笑笑,心中突然又变得空空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宁澜雎将茶饮了,听到突然传来的鞭炮声,脸色变了变,“不知道又是谁来了。表哥,我且在你这儿睡上半天,你别告诉爹娘了。”
“若他们来问呢?”
“那也别说。”宁澜雎起身仔细的关了门,脱了鞋钻进被窝里,还放下了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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