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后该怎样走,就看林怀君自己……
江殊殷拍拍他的肩:“要不,你还是在这里,再呆上几日?”
谢黎昕摇摇头:“不了,我在这里,他心里会更乱。”
他这句话说的虽然隐晦,却还是可以听出,在这段日子中,谢黎昕与林怀君之间怕是又发生了什么。
可他不想说,江殊殷自然也不会去问,只是略略一点头道:“好吧,随你。”
四人说完,正打算再次出发,一直沉默的沈子珺突然对沈清书行礼道:“师父,我想在这里陪怀君一段日子。”
沈清书微微一愣:“你……独自在外面,一切小心。”
刹那间,江殊殷顿时感到一道阴森森的视线落到他的后颈上,不由忍不住缩缩脖子,瑟瑟一抖,才幽幽将头转过来。
这一转,他的额头间就滑下一滴冷汗——沈子珺果然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那俊逸冷酷的面容,幽怨的好似见到多年的仇敌。
盯了江殊殷半响,他才慢慢收回视线,对沈清书又行了一个礼,才闭目离开。走过江殊殷时,似是故意一样,狠狠撞了他一下,用仅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若是敢对我师父动手动脚,或是他出什么事,呵,那咱们走着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殊殷看看他,又转面看看身边的两人,立马做出一副瑟瑟发抖,很害怕的样子:“浅阳尊,你徒弟他威胁我!”
他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嗓门却异常的大,好似很怕前面的沈子珺听不到一般。
再说沈子珺,原是好好的走着,腰板挺得笔笔直,走路还带风。却就是听他这句毫无遮拦的话,不禁脚下猛地一滑,险些摔倒。
待稳住身形后,他沉着俊脸回头,江殊殷却奇怪道:“你看什么看,转回去,你威胁我,还不让我说了?”
听他说的如此庄严有理,沈子珺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装作没听见,闭眼继续走。
谁知身后那人竟还得理不饶人了,大声对沈清书道:“你看你徒弟,威胁了人就要跑,刚刚我说他,他竟然还瞪我!”
天地良心,方才沈子珺回头的时候,压根就没瞪他!
此时告一段落后,谢黎昕与江殊殷二人一同离开,离开之际他深深回望一眼身后的万纵红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重新笑起。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不如平时明媚灿烂。
江殊殷很想问问他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几乎几次都快要脱口而出,可见他面上的那抹笑容,终究不愿这笑容更加凄惨勉强,不由将此话生生咽下。
三人乘风而起,当那片鲜红壮烈的枫林被他们抛到身后之际,江殊殷回头之时,突见到红枫之间,一白衣之人在默默的抬头仰望。
因为隔的太远,江殊殷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还是能够辨认出,他抬头看的,是他身边的谢黎昕。
发现这一点,江殊殷拍拍谢黎昕的肩,希望他能回头看一眼,却在此时才突然发现,谢黎昕面上的笑早已消失,而替代这抹笑容的是满目摇摇欲坠的泪。
他好似不敢回头,仿佛就怕自己看到林中那白色的身影时,忍不住哭出来。
江殊殷讷讷收回自己的手,就见沈清书对着他轻轻摇头,目光中是一片严肃。
这一路十分安静,安静的叫喜爱热闹的江殊殷心底都隐隐发束。
好在谢黎昕这种情绪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才只是小半个时辰便重新喜笑颜开。
看着他喜笑的面庞,江殊殷心疼的不行,很想对他说:黎昕,这种时候,你就别笑了。倘若想哭,那就大声的哭出来,别忍着。
谢黎昕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见他这样,不由笑的愈发开心。叫江殊殷忍不住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笑?”
谢黎昕笑的眼中似乎都溢出泪花,他沉默了一会,扬着自己的笑脸道:“因为没有人陪我哭。”
没有人陪我哭……
——江殊殷心底勾起一抹深深的哀伤,这句话,其实不止是谢黎昕可以用,西极中的每一个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每日过着万苦的日子,心上背负着数千数万的重担。哪怕自己的内心在流泪淌血,痛的发抖,可即便如此,人前人后却终究还是笑的没心没肺。
无他,只是不愿被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
另一边。
硕硕飞纵的血红枫叶中,一个白衣人默默仰头注视着天间越来越小的那三个身影。
他看的很仔细,很认真,也很投入。
直到,被一人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才得以结束:“怀君。”
林怀君回头,原本凝聚的面容骤然一松,有些惊讶:“沈公子。”轻轻一顿:“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沈子珺道:“我见你一人在这,便过来看看。”
林怀君点点头,模样与昔年没有多少的变化,若说唯一的变化,不过是面上少了些冷漠无情,多了些平易近人与懵懵懂懂的感觉:“多谢牵挂。”
他看看一身碧绿的沈子珺,虽不止第一次与他相见,但每一次与他接触,林怀君都会有一种很熟悉,很舒心的感觉,就仿佛多年好友,更似莫逆之交。便什么也忍不住都与他说:“我在,我在思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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