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要不是你出馊主意坏了我们鹿蜀镇的……风水!怎么会有邪灵进来!”
乡民们闹不清楚御邪咒是什么,就直接把它当做风水了。
“揍死他!”
“还骗吃骗喝那么多天!”
江无潮好不容易制止了村民们对假仙君施暴,再一转身,就发现坐在屋脊上的路小蝉和那个年轻公子不见了。
路小蝉握着竹枝,一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跟着舒无隙回到客栈,立刻就倒在了榻上。
“好难过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因为江无潮的鸣澜剑所借之势,是声音。而你的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受到的影响自然比寻常人要严重。”
“所借之势……那是什么?”
“无论是修为千年的仙也好,手持神兵利器也罢,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世间邪灵皆以欲念为食,吸食的邪念越多越深,就越强大。与之相反,仙门剑宗就讲求天地共感,借世间万物的灵气,来祛邪化煞。这就叫做借势。”
“哦……你刚才……刚才说江无潮的师父……凌念梧的境界只是‘借势’?还有比那厉害的?江无潮又是什么境界?”
虽然耳朵里海浪声不绝,但每次舒无隙只要一说话,路小蝉就觉得像和风入幽谷,耳朵里就舒服安宁起来了。
“修行最初,自然是要结丹。如果没有丹元,就无处蓄真灵。”
“嗯,然后呢?”路小蝉伸手想要拽舒无隙的袖子,舒无隙依旧避开了。
他只要一停下来不说话,路小蝉就难受得不得了。
“接下来,就是‘入势’。在这个境界,修真者与世间万物共情共感,学会与世间生灵建立联系,找到自己最擅长借用的精元。这就是江无潮现在的境界。”
“哦哦,他擅长借用声音?”
“嗯。”
舒无隙又不说话了,路小蝉气得蹬了被子。
你多说几个字,是会死吗?
天天就知道“嗯”、“嗯”、“嗯”,又不是上茅房!
“嗯”什么“嗯”!
舒无隙不紧不慢地拎着被子向上,给路小蝉又盖起来了。
眼见着路小蝉又要蹬被子,舒无隙却隔着被子一把扣住了他的脚踝。
他的力气似乎不大,可就是稳稳地让路小蝉的腿再也动不了了。
“在江无潮的这一重境界里,他只擅长借用声音。那么他结出的剑阵,威力也有限。”
舒无隙很有耐心地解释着,他的声音轻缓延绵,却又带着一种特有的灵气,沿着路小蝉的千思百虑蔓延进了他的心房。
“哦哦,那么之后呢?”
“之后便是真正的‘借势’,这一重境界山川湖泊,皆可入阵。剑阵威力,宏可至鲲鹏,微则肉眼难以辨识。”
所以这一重境界在于调度。
“这是各派掌门的境界吗?”
“嗯。执梧山庄的凌念梧,在六百年前就已经擅长借势了。可之后又过了七百年,他竟然还没有进入‘大势’。”
“那是什么?”
“借三千世界之精魂,携天下剑气入阵。”
路小蝉指尖颤了一下:“这就是所谓‘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差不多吧。”舒无隙隔着被子轻轻摁着路小蝉的脚踝。
路小蝉故意去踹他,在床上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去招惹舒无隙,终于惹得舒无隙一手扣着路小蝉的腰,另一手握住他的脚踝,他的头发落下来,路小蝉将他的味道闻得更清楚了,于是眯着眼睛笑了。
“这好厉害啊!天下有谁能有这一重境界吗?”
“自然是有的。”
舒无隙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来他正摁着路小蝉,又或者被路小蝉动来动去磨掉了耐性,相反他扣着路小蝉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让他动惮不得,又不觉得完全没了自由。
“比如呢?”
“南离境天的剑宗尘谬,她的暮晚剑可借日月精魂。”
“还有呢?”
“西渊境天的剑宗澔伏,他的重枭剑可借山川地脉魂灵。”
“好厉害呢!其他的剑宗呢?”
“一千三百年前的无意境天之战,东墟和北冥的剑宗陨落,后继无人。”
“这样啊……”路小蝉叹了口气,“那么无意境天呢?无意境天的剑宗我知道,他叫泱苍!意思是‘泱泱三千世,苍生为己念’,对不对?”
舒无隙的手指忽然扣紧了被子,路小蝉的骨头差一点都被他捏断。
“啊呀!好疼!”
舒无隙立刻松了手。
“……你还记得他?”
他的声音里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只有这一刻,仿佛有了人的感情。
一种期待从喉间溢出,却又不得不紧紧收着,让人听见了莫名心疼起来。
“收养我的老乞丐跟我说过啊。我又没见过泱苍,也没听过他说话,不存在‘记得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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