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下着雨,秋日的雨丝已经有些冰冷,玄不舍得和钱温分开,也不舍得让他站在这里淋雨,只得带着和钱温一样的表情,摸摸他的头顶,一边低声答应着,一边哄他进门。大门已经关上了许久,他还是一个人在雨中立着,抬头向里院望去,望着隐隐露出一角的木质小楼,二楼,那是钱温的房间。
痴痴地巴望了许久,才戴上斗笠转身离开。而钱温就扒在窗边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他转过转角望不见了,又“噔噔噔”地跑过大半个房间,来到另一边的窗口,推开窗,在层层砖瓦高墙的缝隙中望着一座小石拱桥,玄的身影在缝隙间、拱桥上一闪而过,之后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他不由得红了眼眶。
奇怪,不是马上就能再见面的吗?
——京城——
玄来到城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因为嫌麻烦,他干脆凭借一身好功夫翻越城墙进了城,走在四下无人的大街上,寒风吹得他打哆嗦,但想想马上就能回家了,马上就能怂恿老爹去金陵城提亲了,他又忽然觉得没那么冷,开始在大街上蹦蹦跳跳,月光映着他的影子忽高忽低,他看着影子傻乐呵,忽然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他是被人敲晕的,趁着自己傻乐呵的时候。因为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不知什么地方的一个地牢里了,关在单人牢房里,被铁链锁着,还套着枷,后脑勺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光从狭小的窗口照入,昏暗的牢房亮了一小片,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走廊里点着灯,站满了狱卒,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附近似乎没有其他犯人了,这么多狱卒都只是负责看着自己,还被锁得这么牢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贵宾级的待遇。
玄心中嗤笑,暗自讽刺那个下令将自己抓来这里的人。肯定是哪位权倾朝野的大官,看自己,或者是自己的父亲不爽,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说不定还要找些靠给别人作证过活的证人,再给自己安些乱七八糟的罪名......
——这种手段玄清楚的不得了,因为他父亲就十分喜欢这样陷害别人。
因为厌倦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势,厌倦了父母“做什么事情都要多加小心”的叮咛,厌倦了看别人脸色行事,所以他才离开家这么久,一心一意地浪迹天涯,虽然江湖仍旧险恶,但总归比朝廷也更自由些。但最终果然还是逃不出争斗的漩涡。
“大人!”不知是哪位权臣来看自己的笑话了。
伴随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显现在玄眼前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见过,绝对见过,但是是在哪里?
“长孙宵玄,皇帝的床软吗?”听他这么说道,玄才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是那天晚上,把自己从皇帝床上揪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长孙宵玄,我早就想杀你了,从听说你是个alpha开始,在皇帝的寝宫发现你之后,就更想了......无奈你父亲,长孙家的威望还在,再加上你居然开溜了,我可是费劲心血才把你抓到这里。忽然又想多留你一阵子了......”
玄之后回忆起那段在牢狱里的生活,还是感觉痛苦、后怕。没完没了地被折磨,分不清今天何年何月,也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只是麻木地承受着,崩溃了也依然承受,因为无法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押上囚车,遍体鳞伤得站都站不住,于是跪在里面,手还拷在车顶,整个人如同一具尸体似得软绵绵的,被扯成一个诡异的姿态,随着囚车的晃动东倒西歪的,一旁的百姓站满了大街小巷,聚众凑热闹,但却一片鸦雀无声,无人敢胡言乱语。
跪在断头台上,时辰未到,天空中下起了雨,凉凉的滴在玄的脸上,唤起了他些许的意识,瞳孔聚焦,望着远处微微透着新绿的柳条和草地,笼罩万物的蒙蒙细雨,他忽的想起一首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往年这个时节,他应当早就到了金陵城,见到钱温了,今年本想向他提亲的。
钱温啊......
泪模糊了双眼,此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晚上就走了,下一次更新应该是八月份。
PS:半成品渣玄部分到这里就完结了,接下来还有四个部分,这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把顺序安排好。不过这几个部分都很短的,今年应该能完结(苦笑)......
PS的PS:写攻死的时候写的有些少,一是因为我没死过,二是因为我饿了,要去吃饭,三是因为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写多了不就虐了吗?
完成品渣玄
第37章 朕就是这般汉子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感到空前的洒脱和清明,但我的眼前、脑海中,仍然是一片混沌。”
——长孙宵玄
起初只有一片黑暗,浑浑噩噩地,分不清自己是死是生,泡在无尽的黑暗中过了许久,既听不见也看不见,或许是因为全身上下,那些几乎要将人撕碎的痛苦消散了,玄断定自己应该是死着的。
意识恍惚,那感觉就像孩提时代读书时犯困,一觉一觉在师傅眼皮子底下睡过去似得。他也觉得困,但却想醒来,因为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可是醒来之后脑海中又一片混沌,于是倒头又睡。飘飘忽忽的,他莫名觉得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冬日黑夜里,点着个炉子,和今生挚爱腻在同一张被子里。那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于是他沉沉睡去,再也不愿意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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