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御桌上便摆了层层叠叠的奏折。文帝按着发痛的太阳穴,命令将一切都先送入太子宫。
兰锦睡了半日醒来,便看到宁漪隐临于案前,眉皱的死紧。
“怎么那么多奏折?”
“父皇身体不好,要我先帮他处理事务。”
兰锦大奇,“这荣渊不是把持着各地要务么?怎的会将这些交予给你?”
宁漪隐冷笑,“你道他会如此好心么?这些奏折都是他挑选过的,利于他或不利于他的,只怕早就被他批了或扣了。”
兰锦倒了茶来,端到他面前,“你倒不必如此愤怒。”
宁漪隐端了茶轻饮,一张脸却仍然紧绷的厉害。兰锦凑脸过去,看到他闪着的睫毛下的暗影,眸子中甚至有几缕血丝。心头掠过一抹心疼,他索性走到他身后,帮他按着额头。
“累了吧?头痛么?”
宁漪隐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武学中含着一些医理的,所以知道一些。唔,你将茶放下,别溅出来了,我替你按一会儿。”
宁漪隐依言将茶碗放在桌上,轻闭上眼。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在额头太阳穴上揉捻的手指,温热的触感和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将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宁漪隐啊。”
声音就在头顶上方,近的能感觉到他喷出来的温热呼吸。第一次,他发现兰锦的声音极为悦耳,慵懒缠绵中带着一丝喟叹。
“你不用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头顶的声音轻轻的,闭着眼睛的宁漪隐竟有些恍惚的听出了一抹心疼。
内心也随着生出一抹悸动,却仍然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生怕想一想,心境又会变了几番。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揉捻的指头太过舒适,还是他太过困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大片大片的花海,花海之间,一身蓝衣的兰锦在那里笑,笑的柔和而英气,然后向他走来。他不动,看着兰锦越走越近,最后指尖抚上了他的脸,眼眸中是赫然的心疼,灼热的让他不敢直视,却移不开眼。
最后兰锦说,“宁漪隐,我喜欢你。”
气息炙热的仿若能感觉的到,声音轻柔的也仿佛一直在耳边回荡。
宁漪隐到中午才醒来,额间的指头已不见,面前的清茶也已冷却。他怔了下,偏头看到莲子在一旁站着。
“太子殿下,饿了么?”
宁漪隐点头。
中膳很快摆上了桌,并不多的菜式却格外精致,都是宁漪隐平日爱吃的。他拿着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心思却并不在这。看到莲子偷偷在瞧着自己,他干脆抬起了头,“莲子,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
莲子连忙问道:“殿下,您昨夜去哪儿了?”
“出宫去了。”
“跟兰大人?”
宁漪隐点头。
莲子嗫嚅着,良久,在宁漪隐精锐的目光下,问道:“殿下,您真的觉得……呃……兰大人可信么?”
宁漪隐半举着筷子落在空中,敛了眉眼,一时间没有答话。
“殿下,您得想明白了,他可是护国大将军兰啸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与他爹为敌?”莲子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而且您也得想想,大将军为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天下,为了皇位。如果他以后有所成,那……”
“莲子!”宁漪隐的语气严厉起来,手中的竹筷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莲子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轻叹口气,宁漪隐却只道:“你先下去吧。”
“是。”
桌上的菜肴还散发着腾腾热气,却已经没有了要吃下去的欲望。宁漪隐抿着唇,脑海中却依然回荡着莲子那番话,挥散不去。
凝着的眸有几许寒意,良久,屋外有小鸟飞过,春风吹了进来,凉爽舒适。他起身,临于窗前。
屋外是大好的春光,粉嫩的花朵迎风招展,上面有嬉戏的粉蝶。不远处有一方小池塘,旁边立着几棵柳树,翠色的丝条被风吹的晃晃荡荡,有的垂进了水底,于是水面也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缠绕不休。
双目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变的轻松,反而添了股平日少有的忧愁。
又是站了良久。
粉蝶不再嬉戏,停驻于花朵上,小鸟也懒的再欢叫,空气中连丝风都没有。
宁漪隐却笑了出来,略薄的唇向上弯起,明艳好看。
如果这是战场,那自己便只能赢不能输。
宁漪隐开始每日上朝。他站在一边,听着众臣议事。因边境并无敌国来犯,所以大将军兰啸也会在朝堂之上。众臣基本分成两派,平日早朝时便经常为着一点小事吵闹不休。宁漪隐看着他们,甚少言语。
下了朝文帝照例是将奏折送到太子宫,都是些琐碎的小事,真正大事绝对送不上朝堂之上。宁漪隐却不再皱眉,只将手边的事处理好。
太子愈发勤勉的事,自然会传到旁人耳中。护国公荣渊听了只是发笑,道:“一个小毛孩能做什么?”
旁人说,“只怕不然,看太子全身散发的气势,竟比当今皇上还凝炼。只怕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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