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也落下了隐患。
他在道林,还是江湖之中树敌众多,若不是刚才某人欺人太甚,一副耍泼的模样,他断然不想暴露行踪。
想起那位儿时洞庭的玩伴,沈约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若不是,神人相隔,去时万里,他或许还能成就一段了不起的仙缘罢?
水府的二公主,无上龙宫的大小姐,与汐水林之中独自奏曲的她。
不过也因此,他的行踪终究是暴露了,如此一来,引得那些嗜血的巨鳄闻风而动,他虽然道法通玄,但一身是钢还能打几颗钉?
所以,渺无人烟的铜牛镇也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至于自己被逐出道门,却是一桩公案了。
洞庭止水,波澜相生,他不由得摘去斗笠,望向湖面,只照出一张清减的脸庞来,他自幼于山里长大,说得上身形高挑,生的一对剑眉,但却看似一团和气。
他容颜之中,有三分英气,但更多的是如清风明月一般的朗逸,他的头发略微有些硬质,留的亦是不长,他便随意在脑后束了个小辫,取了根粗绳,随意扎成一股。
他现下穿的是全无道纹,也无门派法印的鸦青色道袍,偏生不像个有道之人,更像是个浪迹天涯的剑侠客。
他望向烟雨绸缪的天际,不由得叹了口气,似是又看到了那个落拓瘦小的背影,抱着长剑亦步亦趋地离开剑冢,离开山巅。
“说是护你周全,乃是做你父亲的本分,如今,沈约我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了。”
……
铜牛镇,毁于人祸,却真正覆灭于一场天灾。
毒粮之事发生之后,铜牛镇十室九空,但尚是有一些人气,但紧接着不知为何,铜牛镇上,有一株百年老树。
老树早已遭了虫害,一身内里早已被蛀了一空。
这一日,乃是夏日,忽然生了一场雷火,一道霹雳便落在了老树之上,顿时火光四射,从老树的树冠蔓延到了每家每户。
此时的铜牛镇中,早已没了壮年劳力,只余下些老幼妇孺,此时正值深夜,人人沉睡,待得火烧到了门口。
早已无从救助,熊熊烈火顿时将尚存的遗孤吞噬在了原地,从此铜牛镇便化作了一片瓦砾,唯有宗祠与土庙尚能住人,只是据说此地亦是传说闹鬼。
便也彻底打消了那些破落户的念头。
传闻也有丐子贪图便宜,来铜牛镇宿居,最后却死于非命,或是被五马分尸,或是被烈火焚身,或是被开膛破肚。
死状之惨烈,让自株洲城而来的仵作都具为胆寒。
沈约捏了捏指节,自语道:“几只厉鬼闹得满城风雨,若不是林屋山那帮牛鼻子无端失踪,岂会有这些魍魉作祟的机会?”
他想起那帮子老学究,不知不觉还把自己骂了进去。
“不过,这些厉鬼也是可怜之人,生前已是妻离子散,食不果腹,死时又是一把天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些流浪汉也是不开眼,要来此处,扰人清梦,白白断送了性命。”
言语间,已是日落时分,今日落雨,这逢魔之时,不甚分明。
但坊间阴气已是剧烈地加剧了起来。
所谓,阳神闭眼,百鬼夜行。
沈约望向面前被烧成焦黑一片的断壁残垣,轻声说道:“今日,便让小爷我超度了你等,权当做个好事……吧……”
“这位公子,此地可是铜牛镇?”
沈约话音未落,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问话之声。
他慌忙回过身,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竟然站了个长相俊俏的书生,书生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脸上三分促狭,七分笑意,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转过身,对面前之人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稽首。
“施主,贫道有礼了,此地正是铜牛镇。”沈约大感晦气。
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身后闷声不响站了个人?
有古怪!天大的古怪!
所谓事反常理即有妖,夜半出没荒村的,不是穷凶极恶,追魂索魄的厉鬼,就是行迹乖张,不分好恶的变态!
遥想当年,自己还在甘城之时,那个老不修的丹羽老杂毛便是如此,他就喜欢半夜溜出去偷乡亲的鸡吃,哪怕揪一手鸡毛也好。
枉他平日还一副道貌岸然的得道高人模样,私底下却行的这等龌龊事!
从明礼小道士之处听闻此事前尘后缘,已是多年之后,沈约不由得捶胸顿足,颇有认贼作父之感!
当日就想手提长剑叛下山去。
好在临楼的师兄弟,殿里的大长老,纷纷来劝,才把他那个欺师灭祖的念头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好俊俏的小道长,”慵懒的男声次第响起,将沈约的意识一把拽回了现实之中。
此地无了亭台楼阁,仙鹤麋鹿,
唯有荒村,烧成焦炭的大树,与刚上柳梢的皎皎明月。
还有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
“不知仙长高就何处?道场何如?家乡哪里?可曾婚配?是否介意与小生把臂同游?共饮美酒?”
书生巧笑倩兮,明眸皓齿,叫人目眩神迷。
就连见惯了仙宫佳人,望多了道门女真的沈约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紫府云笈》有言:“河洛山川,皆有精怪,匿于林林,善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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