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的话,国庆节放假的时候可以回老家看看我,说不定能送我一程。”祁栩从祁杉手里接过孩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只是祁杉,祁杭都听得一愣。
“小栩,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祁杭无奈道。
祁栩一笑,抱着青玉转身向客厅里边走。青玉从她肩上抬起头,紧紧盯着祁杉,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祁杉把青玉的东西从外边拿进门,左右看了看,最后也进了客厅。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送亲友出行,过了今天,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只能小于等于一了。对祁栩,祁杉终究还是不舍。
然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不舍,祁杉也该告辞了。
祁杭送祁杉出门,正在玄关换鞋,祁杉忽然听见里面传出青玉哭闹的声音,夹杂着祁栩的哄劝声。青玉哭闹的时候祁杉是见识过的,除非他自己哭够了,哭累了,或者你满足了他的要求,不然他是不会停下的。
祁杉的动作一顿,之后继续穿鞋。他已经管不了青玉了。只要过了今天,家里家外,所有关于南塘镇和青玉的一切就都成了过去了。
哭声越来越大,祁杭跟祁杉说的话,祁杉都有点听不清了。跨出祁栩家门的一刻,青玉的哭声忽然停下,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时,却是叫了一声“哥哥”。
祁杭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再看向门口,却发现祁杉的身形晃了晃,忽然往地上倒去。
“祁杉!”
第18章 祁栩(七)
祁杭奋力的一扑也没能接住祁杉,眼看着他直直地倒在地上,脑袋还在鞋柜上磕了一下。
不过祁杉没觉得疼。青玉那一声“哥哥”让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哥哥。”朦胧中,又有人叫他。
“哥哥,起来喝药了。”
“哥哥……”
有些熟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喊他,有毅力得很。
祁杉勉强睁开眼睛,身上没力气,累得要命。一开始眼前有点模糊,过了一会儿,祁杉才看清那个把他叫醒的人。
是青玉,成年版的。长发束冠。
这场景祁杉一回生二回熟:又是在梦里。紧接着又想:祁童然病了?
看见他醒了,青玉扶着他坐起身来,靠在软枕上。又伸手把床头矮柜上的药端过来,用汤匙搅动着,低声道:“喝药了。”
他把一匙药吹凉了,送到祁童然嘴边,却被祁童然皱着眉偏头躲了过去,不小心擦到汤匙,嘴角蹭上了一抹药汁。
青玉无奈地将碗放回矮柜上,拿过帕子给祁童然擦嘴,“怎么不喝?太苦了么?” 语气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
祁童然抬眼看着他,声音有些久病之后的虚弱和沙哑,“喝了也无用。”
“怎会无用?” 青玉笑着问他,“上回你的病便是这副药治好的,不记得了吗?”
“这不一样。”祁童然道。
青玉问他:“有何不一样?”
“上一回只三天我的病便好了,可这一回,十天了,半点起色都没有,那药怎会有用?” 祁童然还是不肯喝。
青玉也不恼,只是耐心地哄他,“这是最后一回了,若还是不见效,以后都不喝了,好不好?童然听话,就喝最后一回。”
祁童然看着他一会儿,忽然有点委屈,“你不要总把我当孩子哄,我十七了,不是孩子了。”
“我知道。”青玉凑向前,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那既然不是小孩子,也该不怕苦的,喝药好不好?”
磨了半天,药都快要凉了,祁童然才终于点头。祁杉实在佩服青玉的好脾气,因为就他自己而言,要是祁童然跟他为了一碗药墨迹这么久,他说不定会直接掰开他的嘴给他灌进去。
药放了好一会儿,也不用青玉吹凉了。祁童然直接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苦得直皱眉。青玉及时给他塞了个蜜饯,祁童然紧皱的眉才被抚平。
药喝完了,祁童然又躺回床上。青玉给他掖好被角,坐在床侧看着他。温柔缱绻的眼神看得祁杉心里一哆嗦,他心里没由来地想,要是哪天小祖宗长大了敢这么看他,他非得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不可。
可刚刚想完,又忽然记起来,小祖宗要走了,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哥哥,”青玉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我们初见时的情形,你还记得吗?”
“你问的是哪个我?” 祁童然喝了药,居然真的有了点精神气,也有了力气与他闲聊。
“两个都问,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祁童然回忆了下,“我还是祁连宇时,十一岁那年贪玩偷跑出府,天黑了才抄小路回家,在巷子里遇见了你。你从张家后门出来,一身杀气,衣裳上都是血。我害怕得紧,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什么都没看见,你笑了笑便放了我。”
他笑得有点骄傲,“姐姐不知道,她还以为我是十四岁那年才见到你的。可其实我从十一岁便惦记上你了,那时想的不多,只觉着这人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得很。”
看他笑得开心,青玉便也笑,又问:“那这一世呢?”
“这一世,”祁童然忽然一顿,眉头微皱,想了片刻才继续道,“自小常听姐姐提起你,我便很想见你一面。后来见到了,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玩笑一般说,“我本以为祁家的守护者该是如天神般降临的,谁知你竟是从个南塘里爬上来的。那时叫你吓个半死,这会儿想想又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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