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局中,常常被迷雾笼罩,而他站在一旁正好看得清楚。
“父皇正值盛年,虽然立了太子,却也不会喜欢见到有人觊觎皇位。本王不论选的是哪一方,都不是最好的答案。此举根本不是在考验我的能力,不论选择的是哪一方,都会失了我的初心。”吕嗣荣想明白了,脊背就有些发凉,他差点就行差踏错了。
“季凌,你真聪明,真谢谢你帮我分析,可若是不做选择,又当如何呢?”
萧季凌沉吟一会儿答道:“君心难测,可是王爷本身就并无坏心,不如把自己的难处摊开。君心难测,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五一十秉告皇上。”
吕嗣荣深以为是。
第二日,他穿着从未上过身的紫色朝服,从正门进了皇宫。
虽说皇子成年之后都被允许进入朝堂,可是从前的吕嗣荣一味装乖,为避免不必要的风波,一直没去过,这也算是他人生第一次入朝了。
时间未到,皇帝还没出来,三位皇子穿着的朝服在殿中熠熠生辉。
太子穿朱,两王穿紫,款式上与一品大员无甚区别。可上面蟒龙蛟龙的纹样都是以金线绣成,加上生于皇家与生俱来的一股贵气,他们就像早晨初生的太阳,刺人眼睛。
“今天逍遥王爷怎么来了?”离得稍远些的官员窃窃私语,“逍遥王爷”是他们私底下给吕嗣荣起的绰号,倒是很合他的作风。
“听说是户部的事儿,陛下真的打算严格查办了吗?”另一人回道。
“我看陛下没那个意思,若真查会派他?”在京城当官的各个都是人精,能当官多年的自是人精中的人精,最善揣测上者的心思。
“陛下临朝!”内侍总管高唱,帝王仪仗伴着穿着龙袍的吕依却踏入乾擎殿,殿中众人皆伏地跪拜。
因为吕嗣荣在最后时刻才敢进门所以没有排位,吕嗣昭又丝毫不让,他只好站在了三王的最后面。
吕依却一眼就看见了他,允了众人起身,就问他来做什么。
吕嗣荣出列跪拜,说有事禀告,吕依却却说了一堆叫他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习的官话,而后叫他站到一边去了。
方才议论纷纷的两位大臣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得意之色。
早朝例行的议事有好几桩都是积压的旧事,吕嗣荣听得半知半解,浑浑噩噩。只是每到太子和儇王发言的时候,他都会投去艳羡的目光。同是皇室亲兄弟,却是完全不同的命运。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吕依却留下了他单独禀报。
“儿臣无能,此来是向父皇告罪,户部的势力由太子和儇王刮分,以儿臣的能力只能走正规程序去查,可想而知,并没有人会听我的话。他们说钱没丢,从账面上看也是天衣无缝。”
吕依却果然如想象一般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朕早就想到了,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归到哪一边去。”吕依却的笑眼里射出丝丝精光。他是个理智到接近冷酷的帝王,他不会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吕嗣荣心里十分后怕,却也只能陪着笑脸。
“如果儿臣去求了大皇兄或者三皇弟,父皇会不会当儿臣结党营私,因此惩罚儿臣?”吕嗣荣也就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懂得的神情去问他的父皇。
“哦,不会,要是你选了他们之一,朕自然有别的差事给你。”吕依却低头沉思道。“不过,你两边都不帮,心里只向着父皇,直接回来和父皇说,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涉及党争,父皇定是有自己的安排。儿臣现在向父皇请示,该怎么做都听父皇的。”吕嗣荣磕头到地。
“你是朕最听话的儿子,不争储位,也不曾另起炉灶,朕就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吕依却唇边的笑意有些冷凝,但是他不敢抬头,也看不到。
“儿臣读圣贤书,上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是天子,儿臣只效忠于父皇。”
“哈哈哈哈哈,父皇多得是人为父皇效力。如果你为父皇效力,将来不管是太子还是儇王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清除的人就都是你。”吕依却笑着说。
从前想的是怎样开枝散叶儿孙满堂,现今儿子们的翅膀都长硬了,就要想着该如何提防他们,这就是皇家之哀啊。
“父皇叫我帮谁我便帮谁。”吕嗣荣话语更加诚恳。
“你去帮太子吧。老三脾气坏,朕倒真担心他欺负到自个儿兄长的头上。”谁都能听得明白,他是防着儇王一支,怕他真有一天做出夺位的事情来。
以太子的性格登基,遥王和儇王或许还能留有一条命在,但若是儇王夺得大宝,这兄弟二人怕是一个也留不下。
“儿臣领旨。”吕嗣荣叩拜说。
第20章 献莲
吕嗣荣从未亲自造访斗宸宫,特别是在太子对他流露出招揽之意后。吕嗣行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攻坚战的准备,却被李贵披上来的大红斗篷搞得猝不及防。
“这、这是怎么个……意思?”吕嗣行缩着脖子说话,禁不住倒吸了口气。
他这个二弟,今天很是不同,应该说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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