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空又道:“陛下,那柄剑剑身煞气重重,邪异无比,请陛下将剑予我,奉于佛堂中受香火洗礼,以佛祖无上法力镇压妖邪!”
皇帝点头应了。
邓暄待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不知日月。皇帝走后没多久,就有宫人前来,他们割断他右手经脉,又为他上药、包扎。
邓暄不喊痛也不反抗。
只脸上露出些许失血过多的苍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身体有些虚弱,天牢又过于阴冷,他有些发烧,意识昏昏沉沉。
他好像坠入一片黑暗,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黑暗大喊:“你在的吧!你在的吧!”
并没有人回应。连他也不要我了吗...邓暄跪于黑暗之中,满目所见皆是茫茫然。
突然他感到背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抬头望去,是那个人!
邓暄转过身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唐豆并不是他的真名...他想了一会,不管不顾的扑进那人怀里。
邓暄半跪在地,那人盘膝而坐,邓暄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头靠在他怀里。
那人伸手轻抚邓暄的乱发,回抱住邓暄,邓暄发烧身子时冷时热,不自觉有些颤抖,那人便将邓暄越抱越紧,像是想把自己的温暖全部给他。
邓暄的喉咙也有些发炎,他含糊道:“别走...求你别走...”
那人手一顿,他无奈道:“这只是梦...梦总会醒的...”
邓暄这一烧几乎将智商烧回了三岁,他抱住就不撒手,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听。
半晌,那人突然道:“你想拜我为师吗?”
邓暄抓住一丝仅存的清明,点了点头。那人又道:“我不能主动来找你...但你可以来找我,但这一路,会很难很难,你要一路往西走,翻越三十三座高山,跨过望不见边际的深海,经历山巅宿世不化的冰雪,去寻找那藏匿于深海和群山中的蓬莱...这还不够,你到了蓬莱,蓬莱占地千万里,你想要找到我,机会只有千万分之一,即使这样,你也要来吗?”
邓暄稍微松开手,他郑重的看着面前这人,许诺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找上一辈子,我也不会放弃。”
那人轻轻笑了一下,拥邓暄入怀,下巴靠到邓暄额头,喃喃道:“师父等你。”
他轻拍邓暄后背,像是哄孩子入睡。
邓暄抵不住发烧带来的倦意,彻底昏迷,梦境破碎。
他再睁眼,却又是三日后了。他已经不在牢房,手上的伤口也已结痂,似乎无事发生。但他想用右手撑起身体时,突然手臂一软,无力涌上心头,他竟连撑自己起身都做不到了,他只得又换了左手,这才起来。
房中并没有人在,他出了房门,才看到一个守卫打扮的男子,守卫见他起身,便对他道陛下已恩准他辞官,现在天大地大,他可自由离去。
邓暄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披上外袍就要离开,烧已经退了,但大病一场,他走路都有些虚浮。
他慢慢走到了宫门,一路上,宫人见了他都躲开八丈远,能绕道就绕道。出了宫,无人阻拦。这场面何等熟悉,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他不由轻笑出声。
邓暄回了自己府邸,陈伯陈大娘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刘平安对他们道邓暄要在宫中住几日,见邓暄回来,忙上前招呼。
邓暄看着待他如往日的陈氏夫妻,他心中微苦,那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不然也会如宫中众人一样,见他如恶鬼。
他谢过陈大娘张罗着要做饭的好意,他对陈氏夫妇道:“我要走了,我辞官了。”
陈伯陈大娘震惊不已,这短短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邓暄又道:“我这些年做官积了些许银两,你们拿着吧...”
陈伯急切的想询问,邓暄伸手制止了:“别问了...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陈伯看着邓暄苍白的脸色,想着他许是受了什么打击,出去走走散心也是好事,便点头同意了,道:“这府邸我们夫妇两替你看着...你若是在外走累了,想回家了,便回来吧,我们等你。”
邓暄轻轻道:“谢谢。”
他收拾行囊,只带了些干粮饮水和散碎银子,牵了马便出城了。到了城门口,他见到了一个人,刘平安。
曾经无话不谈的兄弟此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邓暄没想到刘平安会来此,自己那日所为,如何可怖...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兄弟,又或者,他根本不配跟刘平安做兄弟。
半晌,他双腿一夹马腹,就要离开。
刘平安在他身后突然出声:“二哥!”
邓暄的动作顿住了,刘平安又道:“你会回来的吧!”
邓暄突然笑了下,有这样的兄弟,真好,即使所有人都厌你如敝履,他仍然唤你一声二哥。
他朗声道:“会的!等我有了外甥,我就回来喝满月酒!”
刘平安也笑了下:“那我回去努力!”
邓暄一扬鞭,策马而去,一骑绝尘。
他将皇城远远抛在身后,去寻找那不知在何处的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卷四完。
☆、第 34 章
邓暄驾马一路向西,他走了十天到了平城,又走了十天,穿过了曾经的西夏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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