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兵马,都足够占城为王了。
立冬前,元棠他们先回到霁飏。
霁飏城在蕖水以北,笒江与蕖水交汇处,与京城有水道相连,也是大夏北部重镇,因水路通达,霁飏格繁华,城墙坚立高耸,城内街道宽阔,码头船只来往,即便秋冬有些地方水路艰涩,这里也十分繁忙。
霁飏太守姓周,名显沛,是袁棠的亲舅舅,三十来岁便领一城,仪表不凡,舅甥俩眉眼颇相似。
见了元棠,周显沛亲亲热热拉着元棠的手打量,感慨道:“长高了,也胖了。”说着周显沛要捏元棠的脸。
元棠忙躲开舅舅的魔爪。
周显沛亲自将元棠送回袁家在霁飏城的宅邸,到家后摒退左右,连袁德都支走,特意向元棠询问袁将军去世后及一路情形。
周家和袁家都是霁飏大族,袁棠的母亲是周显沛的姐姐,两家可谓门当户对。袁将军从前极看重发妻嫡子,发妻去后未续娶,不算还在马氏肚子里的,袁棠通共只有一位庶弟。袁将军一去,袁家便由元棠当家,除了一位隔房堂兄,再无兄弟扶持。
周显沛知道袁将军跟前有个袁德,能带兵打仗,又曾任参军,怕元棠年纪小反受制于人,所以特意摒退所有人询问。
元棠知到他关心外甥,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如实告知,特别保证袁德绝对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周显沛才稍稍放心。
元棠郑重向周显沛行礼,说:“先君常年在外,家中多亏舅舅照应,如今舅舅还要担心我,元棠十分感激。”
周显沛忙扶他,说:“快起来,你这孩子,和舅舅还讲究这些虚礼。哎,原来你父执意接你去泽柔,我是不让的。如今看来,出过一趟门的确变得更稳重些,可惜你父竟就这么去了。”说着周显沛也有些怅然,他又说:“我接到消息便让你堂兄袁析回家打点,你待会儿先见见他,这些年他在郡府做事很有长进,人品也不错,你可以多倚重些。”想到外甥独支门庭,周显沛又忍不住多交代。
袁析是元棠唯一一位已及冠的堂兄,也是习武的,几年前已入霁飏府,现任霁飏城尉。
这时大族往往人口众多,以嫡长或显赫为宗主,袁将军一房本就是嫡长,袁将军还有爵位,所以他是霁飏一代袁姓宗主。袁将军去后,他的一切都由元棠继承。
周显沛倒不怕袁家有人欺负元棠,元棠是嫡长子,继承家族和爵位都天经地义,况且还有周家支持,在霁飏还没有人能和元棠争。
让周显沛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他说:“京里让你们护送文熙太子遗嗣南归?”文熙太子是先太子的封号,周显沛为霁飏太守,清楚一些京中动向,方才又听元棠简单说了他们回霁飏的经过,对内情了解不多。
元棠一路上最在意的就是这事,说:“对,卢长史说京里会派人到霁飏,他们已经到了么?”元棠在泽柔吃了消息不通的亏,有意先打听打听。
周显沛说:“还没有。京中是让你们随使者护送回京,还是只回到霁飏等使者前来?”
元棠说:“只让送到霁飏,等京中的人来接走殿下。”
周显沛微微松口气:“如此甚好。”
有什么好的!元棠差点脱口而出。
这一路他都很自责,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袁家不用担罪责,他肯定半路上就把封淙放走了,每天都在担心京城的人来了该怎么办,他想和封淙商量,封淙却拒绝和他谈论这件事,搞得他像皇帝不急太监急似的,但是他又没法不着急。
周显沛有别的考量,元棠自然不能如实说。
周显沛表情慎重,说:“方才听你说,在琚城时与这位殿下还有些交情?你别怪舅舅世故,陛下对这位殿下的态度一直不清不楚,他是皇家子嗣,我们不能对他不敬,但也不能与他走得太近,待京里的人来了,千万不要提起你们在琚城的事。”想了想,他又说:“还是不要让他住在家中,我在郡府准备住处,仆从齐全,将他送到郡府。”
元棠心里堵得慌,说:“方才下船我已经让人他请回府中。”
周显沛说:“无妨,待会儿我亲自将他送到郡府,你人小面皮薄,待我来请他。”
元棠深吸一口气,周显沛看出他不情愿,说:“二郎,舅舅知道你重情义,但这位殿下牵涉颇多,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你尽力护送他,为他准备下榻之处,以礼相待,已将能尽的情谊都尽了,剩下的你也没有办法。京中派了给事郎萧擅之来霁飏,他与萧携之萧侍中是亲兄弟,都是陛下近前可参论机要的人。萧给事前来,还代表朝廷吊唁袁将军,并颁布让你承袭爵位的旨意。你扶灵回乡,最重要的是操持家事,为袁将军治丧,准备袭爵,旁的事先放一放。”
周显沛算是很设身处地为元棠着想了,元棠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就这样将封淙送走。
让封淙住在郡府,待那个萧携之一来,绝不会待封淙多客气,等于让封淙孤身陷入危险之境。
他害封淙身份暴露,实在无法心安理得。
周显沛怕元棠犹豫,干脆提出立刻拜见封淙,元棠正找理由推诿,封淙却来了。
周显沛对封淙恭敬有加,封淙虽是皇家血脉,但身份尴尬,无爵无封,周显沛作为郡守这样对他,已是十分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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