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好奇地趴着栏杆,封淙在后面提着他的腰带:“当心了,别落水里。”
“那是什么,船上那些,那天怎么好像没看到?”
封淙遮在眼上看了一会儿,说:“那是拍杆,那天的楼船还没装上,拍杆可以吊起石头砸靠近的船,被砸中的会沉。”
拍杆的样子像木制起重机,竖起的木柱上横一根圆木。封淙又和元棠说了一下拍杆的用法。
船队行过台前,体型庞大的楼船停靠岸边,较轻快的战舰又驶入湖中,如长蛇游走。须臾,长蛇分作两截,各自为阵,岸边鼓声响起,与湖上舰船的鼓点相接,令旗挥动,舰船上士兵们呼喝震天,两队舰船分别从东西向湖中行驶,速度极快,队形不乱,两阵相交时,双方舰船相距极近,鼓声渐急,舰船各自分开,调整方向,在湖中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圆。
舰船转向航行灵活,如人行走平地,又随着鼓声变化出不同阵型。
战舰、轻舟依次排阵,看台下铜锣“锵”地一声,船队聚合,又变成来时的队形驶入水道。
列阵演练主要看行船的指挥和纪律组织,皇帝对阵演颇为满意,频频露出微笑,阵演过后,就到士兵们划飞舟比试速度了。
封淙和元棠都换上短衣,头缠黑色布巾,和其他队员准备上船。
二皇子封弘绅也率一队人到湖边,抱臂望着封淙。
封淙看也没看他一眼,二皇子恨恨地瞪眼。
元棠忽然发现二皇子和他舅舅萧擅之有些地方挺像的,爱找茬,而且越挫越勇。
有个内侍从宫妃的看台上跑下来,哀哀地求封弘绅:“殿下,皇后娘娘不放心……还是回去吧。”
“不,”封弘绅道,“回去告诉我母后,不用担心,好好看着就是。他都能比试,为什么我不能,不就是靠着文熙太子……”
内侍一个劲地求,封弘绅还是头也不回跳上船。
封淙听他提起文熙太子,转头看他一眼,封弘绅挑衅地回望。
又一声锣响,数十飞舟如离弦的箭向湖中射去,拖出白浪翻涌的轨迹。
湖中搭一浮台,台上竹架挂着一个彩绸结成的花球,不远处又有十几支竹筏,哪一队飞舟先抢到竹筏,登上浮台拿到花球,哪一队就胜出。
元棠猛击鼓面,与所有人大吼出声,血液都集中到脸上,除了吼声和鼓声,他什么也听不见。
阿木在船前打旗,嘿嘿大喊。
他们的船很快脱颖而出,飞溅的水花将每个人身上都打湿了。
水程过半,元棠余光瞥见右侧一条黑影靠近,封弘绅所在的船也迅速甩开其他船一大截,逐渐与元棠他们靠近。
封弘绅在站在船尾鼓手的位置上,转动鼓槌,重重敲了三下鼓侧,如此重复三次,两艘船的间距拉近。
元棠:“!!!”
元棠敲击鼓面和鼓侧,这是他和阿木约定提醒的节奏,阿木朝元棠看过来,元棠示意他注意右边。
阿木点头,旗向左点,掌舵人左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封弘绅那条船急速左冲,一下撞到他们的船身,两船排浆也在水中交错,船身猛地一震,元棠差点摔到水里。
阿木大喊:“稳住稳住,不要停!”
元棠站稳,开始奋力击鼓。
船身向左偏移,封弘绅再次击打鼓侧,第二次撞上时,元棠他们的船受冲击挤到右侧另一艘船上,右侧的船失去平衡侧倾,船上鼓手和好几个划桨手落入水中。
看台上发出一片惊呼。
阿木大喊:“快,别停,划走!”
元棠双手都麻木了,耳边除了鼓声就是自己的心跳声,然而封弘绅的船卡在左侧,连浆都划不开。封弘绅快速敲响鼓面,他们的船向前划开,元棠一队才从夹缝脱离,片刻滞留,封弘绅那队飞舟已经划前面,竹筏就在前方。
阿木喊道:“走!”
众队员齐力拨浆,很快,两船再次持平。
封弘绅第三次敲响鼓侧,元棠咬牙,心火都要喷出来了,坐在他前面的封淙向后靠,对吼道:“听我的!”
两船再次靠近,鼓点急促,封淙吼道:“停!向左!”
元棠双手定在半空,训练时队员们都习惯听鼓而动,鼓声一停,浆也停下,船身受惯性影响继续向前滑行,朝向左偏,同时封弘绅一队的船从他们左侧划过,很快超出半个船身。
封淙又吼道:“走!”
元棠使出全身力气敲响红鼓,木浆虽鼓而动,船头向前,撞到封弘绅一队船身上。
两船都是一震,被荡得脱离原来的方向,封淙丢开船桨,纵身跳入水中,朝竹筏游去,其他队员也纷纷跳入水中,元棠丢开鼓槌,也跟着跳。
他们的船已经荡到竹筏边旁,封淙率先抢到一艘竹筏,元棠也爬上另一艘,封弘绅那队也迅速入水抢竹筏,与元棠的队友在水中打起来,有的爬上竹筏又被拽下去。
封弘绅也跳入水中,在其他人协助下顺利抢到一艘竹筏。
元棠脚下一斜,他的竹筏被人扒住,封淙横过长篙,将那人捅到水下,对元棠说:“你先走。”
元棠点点头,趁封淙与人缠斗,撑蒿向浮台滑去。
封淙以长蒿挑落两个追元棠的人,又跨过几条竹筏,将几个还在水中的队友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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