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狄人开始掠抢没多久,埋伏的泽柔军与琚城原守军就扑杀上去,城内损失不大。
中断由弧思翰亲自带领,威胁最大,后来被袁德与卢校尉赶到流经琚城的浦水边。弧思翰命大,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狄人被斩了千余人,踩踏落水千余人,被俘虏八百,溃逃的不知多少。弧思翰逆浦水而逃,绕回营地,又发现营地被烧,最后只能收拾残部北归。
元棠与袁德将袁将军的尸身从城墙上放下,郑重收敛,城头的泽柔援军一派默然。
事后孙太守与袁德分析,弧思翰大概不仅想掠走城中米粮财资,连城中人口也想一并掠回北方,彻底掏空琚城,所以才会倾巢出动。
但弧思翰到底还是大意了,而泽柔军有阿从临时改变布置扭转大局,也是万幸。
战后,孙太守又主持抚恤军民,修缮城墙,忙的马不停蹄。府衙人手不够,孙太守连家仆都派上。
袁德将部分泽柔军暂时留在琚城驻守,助孙太守恢复城内稳定,大部队则必须尽快带回泽柔。
袁将军是泽柔镇将,泽柔比琚城位置险要得多,北晟已经得知袁将军去世。
未免北晟趁机夺取泽柔,泽柔军必须尽快回城增强防守。袁将军的灵柩也要尽快送往泽柔。
袁德已经派人往泽柔报信,又将消息上报朝廷。
元棠作为儿子,当然得扶灵尽孝。
弧思翰撤离的第二天,军队清晨开拔,由卢校尉带队离开琚城,袁德与元棠护着袁将军灵柩坠在后头,比军队稍晚启程。
临行前孙太守率琚城百姓送行,元棠在人群里找了找,没看到阿从,拽住孙太守询问。
“阿从受伤了,在府衙里养伤。”孙太守说。
元棠听说阿从受伤,有些担心。从战场上下来,袁德带着元棠收敛袁将军遗体,重整泽柔军,安排打扫战场、布防,又要处置战俘,一刻不停,元棠还没见过阿从。
元棠对袁德说:“阿从救过我的命,帮咱们出谋划策,我想找他告别。”
袁德也想起阿从,觉得应该见一见,又说:“该给阿从请功的。”
孙太守带他们到阿从的住处外,正好城中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孙太守只得与两人告罪,留下府吏陪同他们,自己匆匆回府堂。
府衙的房子看起来条件不错,至少通风干净,元棠在外面敲门,敲了两下,屋里都没人应,透过窗格,看到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又叫了一声,那人一动不动,元棠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与袁德相视一眼。
袁德二话不说撞开大门。
屋子里冷冰冰的,除了床上躺的人,一点人味也没有。
元棠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床边,看到被子下有起伏,才放下心。
阿从蜷在床板上,盖一条旧衾,脸倒是洗过了,胡子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可以看出一些五官轮廓。
元棠总觉得有些奇怪,哪里怪却说不上来。他叫了两声阿从的名字,阿从睁开眼,撑起身子说:“小将军,你怎么来了?”
元棠说:“来看你,听说你受伤了。”
阿从嗯嗯两声点头,掀被子下床,身形不太稳当,说:“请坐。”
元棠刚退开,阿从又摇晃着坐回床上,痛苦地撑着头。
元棠说:“你是不是病了?”阿从两颊似乎有些发红,元棠把手放到阿从额头,是烫的,一摸那条旧衾,又硬又薄,难怪他缩成一团。
元棠把阿从推回床上,说:“先躺着吧,我帮你叫大夫。”
阿从呆呆看着元棠。
大概因为生病,阿从眼里有些湿润的水光。
一张胡子脸和一双水亮的大眼睛。
元棠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觉得奇怪,胡子遮了阿从半张脸,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阿从的五官很年轻,而且看轮廓长得也不错。
阿从的肩膀和腿上各有一处伤,不知道是箭伤还是刀伤,都包扎了。
好歹没少胳膊少腿。
但是这时的医疗条件,伤后发炎也是能要人命的。元棠不敢贸然帮阿从看伤口,只能让府吏赶紧去请大夫。
府吏却为难道:“伤员太多,城中又要除疫,怕是叫了,一时也来不了。”
有部分泽柔军伤员也留在琚城养伤,袁德还专门留下军医,元棠便让袁德去请军医来。
阿从冷得发抖,元棠翻箱倒柜,多一件衣服都没找到,拿起水壶,里面只剩下半壶凉水。
府吏已在屋外生了炉子,元棠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那条旧衾上,
烧水的时候,元棠问府吏:“阿从一个人住,他的家人呢?”
府吏说:“他不是我们琚城人,不知家人在哪。狄人来的时候,阿从和一些流民逃入琚城,使君看他年轻力壮,征为民夫,让他上城墙守城,后来又见他英勇,便征入府衙为吏。”
一城太守,特别是像琚城这样的边城太守,有一定权力增裁本府吏员。孙太守赏识阿从,临时让他充当府吏,倒也不奇怪。
元棠说:“那也该有人来照顾他,他受伤了,不能没人看着。”
府吏听罢讪讪地笑。
元棠便看出来,孙太守大概是嘱咐过其他府吏照看阿从,但是城内初定,府衙人手不足,他们也照看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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