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侵入的结果就是一起死。
经历了长久岁月,修者对妖魔们不再有戒备,妖魔与修者相邻的世界也同样能够繁荣,这些曾经是前线要塞的世界早就变得普通,毫无防备,妖魔一击之下便得了手。
修者们不明白,不理解──为什麽?即使侵入修者的世界,你们妖魔最後不是一样会落得陨落的下场吗?
为什麽?
没有人能够回答,修者们正在为四处传来的求援信息焦头烂额,他们像是受了刺激的蜜蜂般四处飞舞,却少有明白眼下真正该做什麽,长达千年的和平令他们再也不能像前辈一样反应敏捷。
秘境之旅收获惨淡,修者世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急著赶回自己的地盘。宗人谷与星宵派都是独占一世界,毗邻而居,位於大後方。只是,此时妖魔四散而行,行踪不定,为了安全便也结伴同行。
谷玄一路上都和祈然混在一起,俩人经历生死,你侬我侬,全然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惹得彭雨与罗玉频频斜眼,却又无可奈何。
赶路途中一切从简,晚间休息时也是草草找了个山头宿了,下好禁制,定好结界,两派人便各自寻熟悉的凑在一起打坐休息。去的时候浩浩荡荡,回来时却减少了一半多,活下来的人难免有凄凉之意。
白兰手下众多弟子没有被彭雨教训,而是被残酷的秘境搞得垂头丧气,星宵派众人损失不大,但对祈然在秘境中不顾同门,难免有些怨言。
整个营地气氛僵硬,偏偏有人似乎“毫无所察”。
彭雨大刺刺地凑到罗玉身边,笑眯眯地道:“三十年之约就要到了。”
罗玉并不吃惊,彭雨从来就不是个会随便改变心意的人,闻言抬头,凝视著对方年轻的面容道:“你知道阴阳叶的害处吗?”
“自然。”彭雨的笑容在篝火的掩映下显得有些飘摇,“玄儿已经失去依正常途径晋升的可能,阴阳叶封堵了他的经脉。”
“在这大乱之世,你仍然要杀了然儿?”罗玉表情冷漠,“然儿是谷玄如今最大的依仗。”
彭雨的笑容不变,轻声道:“靠别人,到底不如靠自己。”
罗玉语气越发森然:“然儿对谷玄来说可不是别人。”
长久的沈默之後,彭雨收敛了笑容,望著分明的星空,道:“我不相信感情,再深的爱到头来都敌不过修仙之心。祈然走得越快,他就越恨谷玄,恨谷玄是他的一丝心魔,恨谷玄令他不能修成正果。总有一天,他会杀了谷玄,独享正果。”
罗玉没有生气,只是以漂亮的眼睛盯著彭雨有些迷惘的面容,许久後,才悠悠地道:“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的?”
彭雨望著罗玉,慢慢挑起冰冷的笑容:“那我问你,如若再有一片阴阳叶,你愿意与我共执吗?”
罗玉沈默半晌,才道:“我不能。”他见彭雨站起身,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当初又为什麽答应帮我?”
彭雨没有回答,他的背影在夜晚的天空下显得很高大,星光如同黑发上的冠冕,闪闪发光。
罗玉的手有些颤抖,他慢慢站起身,问:“你後悔过吗?”
彭雨的背挺直了:“你问过我许多遍,我的回答永远不会变,我不会後悔以前的事,也不会後悔如今的决定。”
那一夜,无人入眠。
☆、第二节
谷玄对於未来十分迷茫,彭雨向他详细说明了阴阳叶的害处,他也知道自己经脉已堵,根本无法再吸收灵气,自然也无法晋升了。
他的修为到了头,寿命也只有区区一百五十年,可是祈然,却有漫长的一千二百年。
他的寿命,对於祈然来说仅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察觉身上多了件披风,他身後靠去,依进祈然的怀里,看著灿烂的星空。
这是他们离开秘境後的第三天,再有七天便可以各自回家,此後,便该是漫长的战争,修者无法容忍妖魔肆虐自己的世界,妖魔也不会随便离开。这个有著漂亮星空和一个月亮的世界,说不定也会在妖魔的利爪下变得满目疮夷。
“然儿,你以後会想起我吗?”
环绕著他的手臂收紧了,祈然的呼吸喷在耳边,热热的,引得谷玄有些心猿意马。
自从阴阳叶被毁後,他们之间的感应虽然还在,但那催动的情欲却不复了。彭雨说那是因为他经脉被毁,祈然虽然无法灌给他修为,但同样也不能吸收他的。
这算是意外好事吧。
所以说,谷玄现在的心猿意马完全是身体反应而已。
他在祈然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声道:“我死了以後,你要把我烧成灰,带在身上。一百年两百年你可能还会想起我,五六百年後,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或者不想再记得我了,就把我洒在界桥上,让我顺著界桥云游世界。”
界桥是世界与世界间的连结点,除了传送阵之外,只有通过这窄窄的界桥去另一个世界。界桥都处於虚无之中,你站在这座桥上,也许可以看见另外一座桥上的人,但是,只要你离开界桥,便会堕入虚无中,再也找不到出来的路。
传说中,只有魂魄才能在界桥的虚无中来去自如,曾经有人舍身试过,却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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