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玄见他弓腰哈背的样子,便道:“你又藏了什麽东西?”
山羊胡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陶壶来:“云酒,和星宵派的弟子换的。”
谷玄扑哧一笑,摇了摇手示意不喝,山羊胡子也不介意,自个儿坐下下喝。
俩人便这麽坐著,看著天上月亮,过了许久,谷玄问道:“你说,你能相信一个人到多深?”
“相信?”山羊胡子喝得有些高了,大著舌头道,“怎麽相信?”
“就是……你能对一个人有多好?”
山羊胡子一拍胸口,喊:“要是好的,这条命就给了!”
“如果别人都不要你这条命呢?”
“我不在乎!”山羊胡子酒劲上头,跳起来喊,“就算你不在乎,我在乎就行了!只要我高兴,我才不管你怎麽想!”
谷玄呆了一呆,怔怔地看著山羊胡子一脚踏空,咿咿呀呀地掉了下来,惹得其他弟子一起来看笑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拍拍发酸的腿站起来,幽幽地叹道:“是啊,我高兴就成了。”
第二天,山羊胡子带著一脸的划痕上了路,一直抱怨谷玄“见死不救”,谷玄却只是笑。
祈然觉得谷玄自从修了界桥回来後就有些不对劲,可是怎麽个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无盐世界并不大,侵入的妖魔也不多,战事并不激烈,他这个金丹宗师一来,很快就消灭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接下来好好与谷玄温存几天,没想到对方却要走。
☆、第十节
“走?”祈然眯起眼睛,一脸不快,“你任务也不急,留下来多几天又如何?”
谷玄也不答,笑眯眯的拿著梳子和剪子,把他拉到院子里,按在凳子上坐下,解了发冠,拿起梳子便梳。
祈然被梳了几下,心中不安,又问道:“你到底有什麽事要急著回去?”
“大事。”谷玄的手不轻不重,一下一下在脑後,仿若羽毛般招惹著祈然的心,太阳一晒,他便整个身体懒洋洋的舒服,“这件事如果了结了,顺利的话,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祈然不明白,他的心思从来没有谷玄那般绕得远,当下便气哼哼的不吱声,半晌後又察觉谷玄开始给他编辫子,更加奇怪地道:“你到底要干什麽?”
谷玄辫好了一小股,倾下身来去身边的凳子上拿过一把剪刀,一边俐落地剪下那缕黑发,一边道:“然儿,我问你,你信我吗?”
“信。”祈然盯著谷玄正经的脸,皱起眉头。
“我是问,你相信我会为我们俩好吗?”
“未必。”祈然撇了撇嘴,“你上次还拒绝了阴阳叶呢。”
“那不一样,牺牲一方成就另一方对我们来说有什麽意义,更何况,我需要的不是修为,我需要的能够与你长久相伴。”
祈然似乎听明白了些,疑惑地盯著祈然:“你不会是想出什麽办法来了吧?”
“嗯。”谷玄道,“还有能令你不变成‘石头’的办法,不过……”
祈然急切地问:“不过什麽?”
“你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吗?”
“不想!”祈然毫不犹豫地道,“如果最终是变成一块石头,那对我根本没有意义!”
谷玄笑了起来,笑容美丽,令人著迷。
“那就好。”
他掏出一缕黑发,和祈然的结在一起,再散开,把祈然的塞进怀里,又把自己的递出去:“拿著。”
祈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惴惴地接过来,问:“这是干什麽?”
谷玄眨巴下眼睛,笑:“结发呀,我们这就算成亲啦。”
祈然怒:“哪有结发再拆开的,太不吉利了!”
“这是为了以後。”谷玄突然附下身,亲了亲祈然的额头,小声道,“你以後要记住,对敌人不存温存之心,对同伴不绝救援之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解决我们双修的事,等你成就移情之时,我就回来陪你。”
成就移情,对修者而言是极为艰难的事,大部分修者终其一身都无法达到。祈然不同,他很快便要达到金丹圆满,再往上一步,只要突破瓶颈,便可以晋阶移情。
“到底是什麽办法!”祈然抓著谷玄的手,急急逼问,“就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谷玄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笑了,“说起来,我总是看不起师父的别扭固执,可是事到临头,我居然做出和他一样的事,真是令人无奈。不过,你总要相信我,我不会牺牲你,也不会牺牲我自己,我只是为我们寻一条最好的道路,令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没人会再敢欺负我,你也不用再为我牺牲。”
停了停,谷玄的眼中满是光彩:“你,相信我吗?”
这话真是像极了遗言……
祈然咬了咬嘴唇,死命捏著那缕黑发,盯著谷玄黑色的眼睛,许久後,仿佛是下定决心般,道:“我相信。”
谷玄笑了笑,直起身,往外走去。
祈然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出声道:“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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