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_羽大娘【完结+番外】(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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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接到粮食被滞留的消息,关内变从一日三食减为一日一食,可三十万的人全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粮草减少的速度仍旧快得让人心慌。半个月下来,稳定的人心渐渐变得浮动。

  关外,夷东的军队正浩浩荡荡迎向东晴关的关门,好不容易熬过这些年,该伏下的兵,伏了;该探的情报,探了;该备的布署,备了。本算好了以逸待劳,可谁能料到竟在最不该出乱的补给上,出了乱子。

  怨谁?老天爷吗?还是那场暴雨?

  十指,颤抖。

  他是帝王,是一切决策的中枢。

  如何布局?如何调度?前锋谁领?如何守卫?奸细如何处置?从哪迎战?就连三十万人的食水问题,也由他决定。

  走出帐外,指挥若定。

  就连追随父亲打了十多年仗的列丹毓也深深慑服,私下赞道就算给他相同人马,也布不出这些局。

  回到帐内,落下隔绝部将目光的大帘,如冰刺骨的恐惧便自脚底为始,向上直窜脑门。

  害怕,像是只凶恶的鬼,如影随形地附在身上。人前的镇定,随著日子沉淀成独自一人时的惧怕。一个错误,哪怕很小很小,都可能让缜密的计划全盘皆输。他不是怕输的人,他怕的,是输这个字的背後得付出代价。

  三十万、三十万活生生的人哪!

  哪个不是爹娘的宝?不是妻子儿女的天?

  他怕他的错误,让三十万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三十万具淌血残躯,成了无法归乡的孤魂。

  可谁能让他倾诉?谁能听他说说,他积满胸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的害怕?

  帝王,最高的地位,亦是最沉的重担。

  此刻,讽刺地让他有些明白,何以开疆拓土的霸主会堕落成迂腐的昏君?又何以民间俗话会说富人难熬三代?

  除非你担过如此沉的担子,不会明白挑夫是多麽渴望将肩头的担子搁下,坐在路旁舒舒服服地歇歇腿。而一旦歇下,便再也不想把担子举回肩上,不想再嚐重得连呼吸都让人难受的痛苦。

  「不怕。」

  暗暗在心底对陈固道了声歉,楚云溪沿边撕下密摺末行的两个小字,将纸条细细卷起,打开案上的木漆盒子,一如这些日子来的习惯,把情人难得捎来的只字片语小心收藏。

  浅浅的笑容勾起微红的脸庞,楚云溪锁上盒子,笑著自嘲:「怕是连女孩儿家也没我这般举动吧!」

  他的情人好小气哪!一年多来送来的信,内容除了公事还是公事,难得几个字几行话透了心情,偏偏都写在陈固的摺子上,让他每次都得撕坏丞相的摺子才能收藏情人的真心。

  盒子快装满了,但愿能再装满前回到皇城──回到,有列丹弓的皇城。

  『别怕。』

  是啊,信上写了二十日後粮草必达东晴关。他的丞相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粮草的事情,就由陈固办理,现在他该做的是稳回军心,军心若散,就算粮草及时送抵东晴关也已无用。

  推桌起身,楚云溪绕过桌案走向帐帘,用力吸足了气,目光坚定。

  臣子做了臣子应做的,接下来该他去尽一个君王应尽得责任。

  「谢谢。」

  感谢,对著隔了千里之遥的三人。

  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他的友,另一个──

  是他的情人。

  t*     *     *

  ※关於章节的部分请北鼻们无视吧!XD///

  因为打文时习惯以印刷时的章节做区分,所以导致专栏内容会有很多同样编号的章节:ppp

  请无视~无视吧~(灿笑

  英雄泪(69)

  (69)

  粮草被滞一事,著实浮动军心。

  在这人心不安的局面,最先成为「弃子」的该是那近百名潜入关内打探消息却被俘掳,来自夷东的的奸细。死这些敌方奸细算什麽?少百馀口人吃粮,等於多了百馀口的能让关内的弟兄们活上几日的粮食。然而楚云溪却下严令要保这些人活著,违背情理的命令让看管把守的将士很是不服。

  军中编制以大将军为首,下有副校与将军数人,其下依序设有曲尉、屯长、队长、什长,以及伍长等军阶。从前军阶高低依身分贵贱而定,但从楚吕以後废除身分之别只论有无战功,凡征战有功或有特殊荣勋者得依序晋升;其後楚云溪又废去平民最高只能升至曲尉的限制,军中共四十八阶职衔,只要有能力就算出身卑贱亦可凭藉战功一路爬升,莫说是曲尉或将军,未来成为大将军也不无可能。因此入了军的人,不再绝望地只能当个被推上战场送死的牺牲品,而有机会凭著自身本事立功翻身。

  「蒯屯长!」

  负责看守奸细营帐的小兵对著蒯仁恭敬地喊了声,蒯仁轻点下颚领著三五人将馒头咸菜送入严守等同牢笼的营帐。活下奸细的命并保其周全,是皇上亲自对他下达的命令,对於他这麽一个只掌管千人的屯长交托如此重责,蒯仁自接下皇令的那天起便对自己发誓,誓死遵从这道命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营帐周围日夜轮守的士兵们,有几人的眼里随著粮草短缺渐渐透出恶光。蒯仁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一丛丛的恶光因何事而起,他将此事上报曲尉伍桂,恳请汰换那些心怀恶念的士兵。在此之前,他一个屯长能做的只有亲自把关送入帐内的食水,以防遭人下毒。

  「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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