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过大致上可以猜出。」
「那好,草民纪敏,现在要转述老将军的一句话,还请您听完後给我个答覆。」
「请直言。」
「您是打算接受皇令一死?抑或吞下我研制的断魂丹讹死入军?」
「讹死?」楚云溪凝视著纪敏的双眼,琢磨著此人话语间的可信度。
「是的。」纪敏手指银盒,继续说道:「三五日後,京城来的使臣便会抵达此地,御赐的毒药我不知药性,加上这里地处偏远,若想及时救回你的性命是绝无可能,更何况随使臣而来的太医将会亲自验尸,确认殿下确实死亡後才会下令收尸入殓。再者时间紧迫,无法找到一具与你身形相仿的死囚来个偷天换日之计,所以我们只能走下下之策,兵行险著。」
「纪大夫的意思是……」
「我的想法很简单,使臣来後,你接下御赐毒药,在饮下毒药之前,让列丹弓想办法弄出一场混乱。在这混乱之中你便藏起毒药,然後将这断魂丹吞下,一来这中毒症状短时间内大同小异,太医在混乱之虞怕是也没那功夫判别真假,只要等他们认定太子已成死尸回程秉告朝廷之後,我再将你救醒,接下来这天下之大,便任您展翅翱翔。如何?愿意拿你的命,赌你自己的未来吗?」
列丹弓悄悄靠到楚云溪身边,执起他的手合握於掌心,道:「如纪敏所言,现在有一个岔口,定下後便回不了头,云溪,你要选哪一条?一是你诈死入军,静待时机一举成功;一是你接下使者给你的毒药,你服下後,丹弓立即刎剑陪你上黄泉。」
依著父亲在信中所书,讹死埋名等候机会,虽不光彩,却是躲过此劫的方法。
t* * *
屋内的油灯摇曳著萤萤之光,虽然微弱,却依旧努力地在空气中燃烧跳动。
纪敏和列丹弓二人,几乎是秉住了呼吸,在等另一个人开口,在等……他的抉择……
就在灯油几乎要燃尽之时,楚云溪被列丹弓握在掌心的手,颤抖却也坚定地,定下了他的答案。
「不,我们都要活著……都要活著……」
英雄泪(28)
(28)
第十二章、
四天後,威平营扎营之处,由地方戍官带头,领来了一批来自皇城的队伍,为首的,竟是新太子楚勤的人马──成松。
「唷!列将军。」一袭蓝金镶边的绿袍,象徵了此人位列一品的身分。
成松抱拳拱手笑得客气,下颚一抬,立刻有随从侍卫机伶地捧来个盒子,揭开盒盖子後,里面满满的金元宝成色十足,果真重礼。
列丹弓见这大礼,面带笑容作场面地将盒子推回成松面前,道:「成大人客气,只是这礼也忒是大了些,丹弓可不好收啊!」
成松复又将盒子推回给列丹弓,捻须笑道:「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给将士们添菜打酒,希望将军别推却了。」
「既是给将士们添菜打酒,那丹弓就代威平营下众将士们,谢成大人美意。」
「呵,好说好说。」
列丹弓一挥手,旁边小兵躬身收下那装满金元宝的盒子,向旁边退去。
「这军营地处偏疆,还望成大人不嫌弃,请。」
「多谢将军。」
将成松迎入帐内,放下帘帐阻挡外边负责护卫的士兵、仆役,与随行医官。
成松虽是楚勤的人,列丹弓也不过是个才二品的将军。
论年纪,列丹弓比他儿子还小;论官阶,成松是上官,用不著对他如此客气。会这麽又送礼又客气,为的自然是列丹弓背後的列家军。
若想自个儿拥戴的楚勤他日能顺利登上帝位,就不能不拉拢掌有军权的列家人。因此他这身负皇令之人,在执行诏令前必须场面上地先来这威平军营打声招呼。
列丹弓斟了杯茶递予成松,满脸疑惑:「成大人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事?」
成松接下茶杯却未饮下,捏在指尖转动把玩,压低声音道:「本官此行是奉皇上命令前来。」
「喔?丹弓悉听尊教。」
「赐死前太子楚云溪。」鹰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钉在列丹弓的脸上,捕捉他的每一分反映。
「什麽?」
握著茶壶柄的手大大一震,片刻後震惊散去,颓败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久久无法言语。
成松撤下警戒的目光,一抹果如预料的神色闪过他的脸。
满意,非常满意,满意於列丹弓刻下藏不住的心意。
早在皇令下诏後,太子楚勤便差派死士严守从前支持楚云溪的大臣们府外,将军府自然也在戒备之内,以防消息在成松抵达南疆前走漏,而让那些前太子的人马有任何偷天换日、暗度陈仓之机。
然而成松毕竟长年在黑暗的朝堂上翻滚,虽明知太子做了严防理该是滴水不漏,却依然要试试列丹弓──这既是列家人,又是被皇上派来护送前太子流放的人──是否在自己开口前,已经知晓他此行之目的。
试验的结果,成松大大地满意。
列丹弓的错愕、震惊,与颓败,在在透露出对自己有心想追随之人,於历经废为庶人流放南疆,却仍躲不过皇子被赐死之命运的无力。
列丹弓眼眸间有些失焦,转头看向成松,口乾欲裂声音嘶哑地问:「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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