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相思见!明戈居然会吹相思见!”
“他这么喜欢云钰,云钰铁定要嫁给他了!”
“哈哈哈!”
他们互相推搡着,踩着厚厚的雪沿小路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们去闹闹他们!”
“以后我也要学明戈,得了族长允许后开法阵下雪给心上人看!”
“次数多了就腻了啦!”
小凤凰们渐渐消失在了雪的那一端。
夫殷望着凤凰们离去的方向,安静良久,控制不住艳羡的心情,竟跟着走了两步。
那寒风吹在他脸上,一下子又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站在树下,呆呆的看着那处,心头的温热好似一瞬间冷了好几分,欢喜还在,夹着些羡慕,让人又开心又难过。
“陛下?”君兮担心的唤了一声。
夫殷没答,他自袖上捡了片花瓣大小的雪花,放在手心仔细的看,看着看着,又觉得自己有些蠢了。
他握紧那片雪,朝笛音来处走了过去。君兮快步跟在他后方,夫殷走得太快了,快得好似在隐忍情绪,她怎么加快脚步,都只能看见夫殷风雪中的背影,孤独而萧索。
他头顶帝冠,朝着吹笛人而去,沿途凤凰家院的灯笼为他照亮了去路,红色暖光落在他身上,却因他的匆匆而眨眼消逝。
君兮不禁有些害怕了。
笛音逐渐清晰,吹笛人就在不远处,夫殷面前是一片落满了风雪的树林,只需他再多走上一会,就能看见那只夜中吹相思的凤凰。
夫殷却停下了。
君兮问:“陛下怎么不走了?”
夫殷低声答:“明知前路人非我心想之人,何必去见。”
君兮吃了一惊,不由激动起来,“陛下想见泰恒仙君?”
夫殷不答,他目光隐忍的看着那笛音来处,说起了从前:“我第一次见他,便是在两千年前的那场篷梧大雪里,彼时折岚长老被人抛弃,一蹶不起,他为了哄姐姐开心,私自开了法阵使篷梧落了场大雪。”
“君兮。”他闭上了眼,“我想的,从来都不是篷梧落雪。”
他想的,是有人也能这样将他放在心上,为他不顾一切。
君兮拽了夫殷的衣袖,“陛下,你不气泰恒仙君么?”
夫殷自嘲一笑,“我还气他作什么?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不回应是他的事。况且他那糟糕的性子我早就摸透了,欺软怕硬,满肚子坏水,谁也不放在心上,我若要为他做的那些蠢事生气,他哪还能好生活到如今?”
君兮忽然红了眼眶,她嘴唇颤着,想说陛下你的凤凰喜欢上你啦,他没骗你,他现在也没有好好的,他被人折断了凤翎,身体里都是伤,他每日都在受折磨。
“那陛下为何不喜欢泰恒仙君了?”她忍着哭腔问。
夫殷折了支树枝,枝上雪纷扬落下,他在枝叶上点了点,那树枝便化成了一支玉笛。
他细细摸着那笛子,平静答道:“因为我累了,君兮。”
君兮攥紧了手中渐渐幻化出的凤翎。
“我知道我等得再久,他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只凤凰一样,坐在这样的雪夜里为我吹相思曲。”
笛音不知何时停了。
君兮颤抖着从袖子里拿出了那根染血的凤翎,她在夫殷面前跪下,双手朝上,将尾羽带金的凤翎呈在了夫殷眼前。
“陛下,奴婢骗了你。”君兮哭着说,“泰恒仙君的确被潮吟抓去了魔界,他为了保护陛下,受了潮吟几日折磨,还被折了凤翎……他为了不让潮吟用他威胁陛下,不惜自杀以求逃脱,那日陛下在篷梧岛见泰恒仙君,正是他被九凤焱折磨的时候啊!”
夫殷脑中一空,一瞬之间,眼前好似花了般,满眼都是那根带着血色的凤翎。
他颤着手去碰了碰那金色长羽。
“你、说什么?”
小院里没有人。
夫殷闯进去时,满屋俱是冰冷的空气,窗户大开,风雪飘扬而入,桌前红烛仍是完整一根,没有燃过的痕迹。夫殷慢慢走到床前,被子与枕头都工整的放着,床上平坦得没有一丝褶皱。
泰恒不在。
夫殷心里越发的慌了,他冲出小院,朝着折岚住的方向跑了过去。那院前没有悬红灯笼,夫殷进去后,也只见了几间空荡荡的房屋。
恐慌几乎要吞噬夫殷的所有感官,他控制着颤抖的手指掐了个法诀,让自己来到了山顶,吹笛人早已不在,夫殷无心顾及,他勉强镇定下来,闭上双眼,将神识探了出去。
远些,再远些,直到覆盖了整座篷梧岛。
他能听见欢声笑语,能听见风雪簌簌,能听见叶落入水,唯独听不见泰恒的声音。
他的凤凰不在了。
夫殷颓然坐倒在了地上,他看着漫山遍野的雪,大脑一片空白。
他缓慢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经过那处泰恒曾与他一同站过的悬空石台时,满眼痛苦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便愣住了。
夫殷跑上前去,双手按在了明显那凹陷了一片的雪中,他睁大眼睛看着,勾勒着这片痕迹,呼吸渐渐急促。
曾有只巨大的猫儿蜷在这处,陪着他的主人一起看雪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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