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把视线从酒杯移到孟虞脸上,看了又看,神色有些奇怪的又转开了。
孟虞索性坐在丰海沅案前,刚见师父的皮肉痛感已经散去不少,他看看两人问:“师父,这位小公子是谁呀,你跟他一起喝酒。”
丰海看他坐没坐相,都要歪到他面前了。手指动了动还是压下了揍他一顿的想法。
“这是忠义公府的小公子。”
竟然是忠义府!
孟虞大感兴趣,他手撑着席子侧了身坐着,仔细把他瞧了瞧。
小公子身着天青的绸子,外罩浅色纱衣,都绣着精致花草纹。衬得他面白俊秀,甚是好看,就是年纪小了点。孟虞想,待他长大肯定跟自己一样风流倜傥。
不过他垂着眼不说话,孟虞凑上前去带笑说“小公子看什么目不转睛的,你可是热了,脸这么红。”也不管今天是初次见,凑的都快碰到人家鼻子上。
孟虞听得丰海沅咳了一声警告他规矩点,才正经的坐直了,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对面人。
“没看什么。”小公子舒了口气终于开口,又问道:“你是孟虞?”
“正是,还不知道小公子名讳。”
“我姓宁,名初安。”
既然双方已然自报家门,孟虞自来熟取了杯子来给自己倒酒要和宁初安喝一杯。想到丰海沅还在旁边,他讪讪放下杯子看丰海沅问:“师父,我敬初安贤弟一杯酒您不会不准吧。”
“你还知道我在,敢喝酒打断你的腿。”丰海沅严肃瞪了瞪他,又柔和了脸色看向宁初安“今天倒是可以破个例,不过小公子可不是你的贤弟…”
孟虞以为他指的是忠义公府地位尊贵他家高攀不上,有点可惜的说:“哎,看来我和小公子做不成兄弟啦。”
宁初安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给他说了自己的岁辰。“所以你该是我的,贤弟。”他的眼里蕴着笑意,本就秀丽的眼睛很有神采,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
“什么!”孟虞不可置信,用手比划两人的身高,确实是他高了半头。“你看上去也比我小…”
“小公子幼时有疾,故长得慢些。不过多年医治已经大好,过了明年你就比不上他了。”丰海沅瞥了眼自己徒弟,练武惯会偷懒,今岁堪堪长到同龄人该有的身高。
“无碍,无碍。家里大哥就挺高,他刚好接着老爹的班。我若是和他一样高,家里的天就该捅破啦。”孟虞无赖的说,又扯出乱七八糟的道理。
“那就见过兄长了。”孟虞双手执杯,背着丰海沅和宁初安挤眉弄眼说:“以后多多关照。”
宁初安郑重的举起杯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贤弟的。”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事后孟虞问起丰海沅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跑来春波湖还同着宁初安做什么。
颇为在意自己身材并不粗壮的丰海沅先修理了他一顿才说:“宁小公子自幼有疾,一直在兰因寺修养,寺中有位大师传给了他一套养身炼体的功法。自那以后小公子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我这次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个功法。可是我们说了没两句就被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打断了,好啊孟虞,青天白日出来斗鸡走狗,待你爹回来…”
“师父嘴下留情啊,您不是要功法吗,我去给您讨来。今天不是刚和他拜了兄弟,兄长肯定不会小气的!”孟虞想着宁初安性子看起来挺好的,看着他也很和气,肯定对自己喜欢的紧…不然他一个世家贵子又是皇亲国戚的和自己做什么兄弟。
“那可说好了,我看那宁小公子还是看你挺顺眼的,今天白河亭人那么多,他伸手就指着你问是谁,说是很眼熟。”丰海沅跟孟虞想的是一路子,虽然徒弟老是做些要挨揍的事,可模样的确是不错。性子也挺好不记打,愿意跟人好时候笑眯眯贴过去任谁都没辙。
孟虞接过话头理所当然道:“哪个想跟小爷搭话的不是说看我眼熟…哎,师父你又打我…痛痛痛!”
四
难熬的水路终于要行完,孟虞独自站在船头上看两岸风光,此处已是北地,天色更显寡淡,柏木苍翠依然,有近乡情怯,更觉得有了力量。宽袍纶带被吹的翻飞,青年的身形虽单薄却不会弯折。
茗洲码头是水路进京的必经之地,船来客往的好不热闹。林叔林婶背着简单的行礼,两人将他护在中间穿过推搡拥挤的行人。孟虞虽然觉得哭笑不得,却拗不过他们,只能心里暗道,回了北地要好好养身体,总不能年纪这般大了还教他们护的跟幼子一样。
纵北地天气在凉爽不过,主仆挤出人流还是狼狈不堪。
林婶给孟虞整理好衣冠,指了旁边的面摊说:“少爷坐下休息吃点东西罢,待老林找好马车咱们还能赶个半天路。”
“嗯。”
此刻虽离午食还差些时间,面摊人已经不少。“少爷,我们就在这里坐吧。”林叔走到一处桌位前,只有一人在低头吃面。
孟虞点点头。
谁知他刚坐下,对面低头往嘴里刨面的小哥猛抬起了头来,眼睛先是疑惑看了几眼孟虞,后来又对他瞪得老大,拿筷子的手指着他半天,刚想开口又被噎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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