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什么?」醇厚的男音不疾不徐地插嘴。
「不然大爷干死你!」那公鸭嗓还未发觉接话的人已经换了,很是自然地接口,话说完才惊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瞧,大吃一惊,「啊!宁将军!」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将军莫怪,我是和这小贱人说话呢,没想到是您说了话。」
宁怀恩认得他。不正是自己死对头右相陈世深的儿子陈洋吗?陈世深老来得子,把孩子宠上了天,让陈洋变成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
宁怀恩的目光又落在那被众人围在角落的小家伙身上。纤细的少年,衣衫不整,裤子已被这些纨袴子弟脱下,雪白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亵衣仅能勉强遮住私处,却因为若隐若现反而更引人遐思。
白峤缩在墙角低着头小声啜泣,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按住下襬,身子颤抖着,好不可怜。
宁怀恩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身为质子的悲哀吧,要怪只能怪他长得俊,若是个貌丑的质子,最多被人嘴上羞辱两句也就是了。
他对陈洋淡淡道:「淫乱宫闱,右相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怪你不知道选个好地方吧。」
陈洋被教训的面色一僵,宁怀恩上前在白峤身边蹲下。
白峤畏惧地缩起身子,但宁怀恩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严实地包裹起来,连那小脑袋也一起兜进帽子里,遮住泪痕满布的小脸,随后将人打横抱起,看也不看那几个纨袴子弟,径自离去。
看着宁怀恩远去的背影,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道:「不然要怎样?你追上去拦住他试试啊!」
挨了巴掌的纨袴子弟敢怒不敢言,但也确实无法反驳陈洋的话─—拦住宁怀恩?这不是找死嘛!
陈洋啐了一口,低声道:「宁怀恩,我爹迟早把你拉下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惊魂未定的白峤紧紧抓住宁怀恩的衣襟,仿佛一松手就会被人扔下似的,他埋首于男人的颈窝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滴落,明明哭得凶,却只有压抑的微弱抽泣声,听得人心疼。
宁怀恩一路沉默地将他抱上马车,让他坐定后,才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抚背,安慰道:「别哭了,没事了。」
白峤抹了抹脸,却无法止住泪水,只能哽咽道:「谢、谢谢你……」
「嗯。」
宁怀恩的大掌继续拍抚,慢慢的,白峤不再落泪。
宁怀恩看了看,勾起他的下巴,指腹拭过他的脸颊,温和道:「哭得眼睛都红了,跟小兔子似的。」
白峤怔了怔,面上一红,慌忙低头避开男人的手指,攥着披风垂头不语,像是有些畏惧。
宁怀恩也不与他多说,抽手靠到一边,让马车夫去质子府。
马车行了一会,少年突然「啊」了一声,宁怀恩睁眼看去。
白峤抬头,急急道:「我、我的小厮他还在宫里……」
宁怀恩轻笑一声,勾起少年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淡淡道:「你倒记得他,不过他恐怕早就回去了。」
白峤露出不解。
宁怀恩也不解释,道:「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他不在府上,我再派人去宫里问问就是。」
「哦,谢谢你……」
白峤又低下头去,不敢面对宁怀恩的目光。
没多久,质子府到了,下车前,白峤低声道:「宁将军,谢谢你,我……我……」他想做点什么报答对方,但却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根本无以为报。
宁怀恩摆摆手,不以为意。「没关系。你回去吧,下次小心点。」
「嗯。」
白峤下车了,那边马车夫已经去敲门,开门的是个杂役,看到白峤回来似乎有些惊讶。
白峤还惦记着半柳,遂问:「半柳回来了吗?」
杂役答道:「早回来了,他还说公子您今晚不会回来了,让小人将大门拴上呢。」
白峤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啊,公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白峤摆摆手,让杂役退下,又回头对马车中的宁怀恩道谢,目送着对方离去,才转身进门。
白峤没有吵醒任何人,自己烧了点热水,擦了擦身子便上床睡下。
第二天早上半柳看到他在房间里还吃了一惊,又上前看了看,惊疑不定地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峤摇摇头,冷淡道:「什么也没有。」
半柳眼中还有狐疑,却也没有再问。
白峤将宁怀恩的披风洗干净后便仔细叠起收好,心想哪天如果有机会碰到便要还给对方,再说上一次谢谢。
受了这么一次惊吓,白峤再也不敢轻易出门,整天待在府中,闲极无聊之下,他整顿起自己卧房前的小院,向花匠讨教方法之后便种下许多花,眼下春天到了,花儿们陆续绽放娇颜,将小院点缀得五彩缤纷,生机盎然。
白峤小心地摘去落在花瓣上的一片枯叶,让花朵展现它全部的艳丽,美丽的花朵令他想起远在西霖的母妃。
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带着母妃离开西霖皇宫,到一个僻静的小村子定居,并在院前栽植各种花卉,每当春暖花开,母子俩一起坐在阳光下悠闲赏花,这样母妃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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