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X到底怎么了?
最开始,刃唯还以为师父闹着玩儿的,他并不认为这里能常住。再者,师父不收费,那更不是在忽悠钱财了。第一晚,刃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能想明白到底为什么。
这一天,夜深露重,刃唯趁着守夜人打瞌睡的空档,抱着羽绒服跑出房间。
倒不是找师父。
山里夜间人迹罕至,更别提信号了,稍微往房间内里侧一点儿,手机3g马上变e网,微信消息都刷不开。但神奇的是,微信界面上明明写着“WeChat(未连接)”,可他一给成景廷发消息,对方还是能收到。
整个消息列表,只有他给成景廷发的消息前面没有红色感叹号。
裹着厚衣服,刃唯手掌心捧了个小烛台,蹲在寺庙出来的山崖上,吸鼻涕。
太冷了。
夜来风起,这劲道再大点,他得被掀下山——恍惚间,刃唯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从崖边跌落至丛林间。
外面信号满格,刃唯一蹲就是二十分钟,腿都麻了。
他那天蹦迪是真的把小腿肌肉蹦疼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撕裂,但修养一下又舒服不少,蛋黄酥给自己送上来的跌打肿痛膏药特别管用。
“喂?你在干嘛。”刃唯拨通成景廷电话,扯了把野草往自己鞋面上敷着玩儿。
“接客人,”成景廷说,“你呢。”
“啊——”刃唯没忍住打一个喷嚏,成景廷在那头问:“感冒了?”
“嗯,房间里特别冷。我带了羽绒服都不管用。”刃唯放弃搓手,用空的那只手挡住话筒,怕成景廷听到风声,一听就知道没在室内。
成景廷难得关心他生活琐事,“晚上穿什么睡觉的?”
“短袖,我是不是特傻逼?”刃唯叹气,“以前住酒店都有浴袍那些的,我想得不周到。”
“嗯。”
“嗯什么?”
“说你傻。”成景廷淡淡道。
“……”刃唯听他这么讲,心里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委屈了,“我不知道嘛。”
“现在知道了?山里都很冷的。”成景廷说,“我以前……”
他话说一半,住了嘴。
刃唯不满他只说半截话,追问道:“以前什么?”
“没什么。”
以前我在山里被埋了半个月,天天在墓穴里躺着发呆,灵魂和肉体纠缠在一处,哪儿都去不了。
我以为我是被黑白无常忘记了,结果后来才知道,是我身上有罪。
“山中一入夜就很冷,有飞虫野兽。大部分山有水库,凌晨四五点雨露最重,寒凉上身,容易积累湿气。”成景廷说,“庙里窗薄门透,御寒还需要你自己照顾。”
“你这么了解啊……”刃唯好奇心上来,“你不像在野外呆过的人。”
“生,生存训练。”成景廷语气紧张了点,他还是不适应撒谎。
第三天下午,刃唯被师父叫进一处封闭的小茅草屋,让他先洗个澡,等会儿下锅煮煮。
刃唯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瞪大了,这师父吃人肉的?
师父看他表情,一捋胡须,摇头道:“你身上秽物太多,得靠清浊之气净化一二。”
刃唯:“师父,到底什么意思?”
师父:“洗个澡就好了。”
刃唯被拖进澡盆泡了没几分钟又自己热得受不了站起来了,感觉气血攻心,小腹连着胸腔都是一种被沸水煮过的热。接着,他披外套坐上蒲团,半跪在地上,被师父摁着低头。
后脖颈连着脊梁骨处,被朱砂笔勾画了一串他看不到也看不懂的符号。
师父写完,还特别摩登地拿手机给他“咔嚓”一张给他看,说是验货。
图片上,刃唯弓着腰,背脊裸露一半——他正将头低着,后脖颈上笔迹猩红,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微微侧着头,还能看见挺翘的鼻尖以及垂下的眼睫。
刃唯看着照片,浑然忘了问这符咒有什么用。点开微信,兴奋地发给成景廷——看!
——庙里师父给我画的。
刃唯见图片发送成功,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赞叹一句师父可以搞人体彩绘了,才想起来问:“师父,您这画的这个什么意思啊?”
“嗯……”师父故作神秘地沉吟一阵,悠悠道:“辟邪驱鬼的。”
刃唯乖乖点头,喝一口盖碗茶,“哦。”
他低头迅速打字:——师父说这是驱鬼的!我以后来你们酒店,我他妈的再也不怕了,耶。
点击,发送给成景廷。
“齐流那小子不是说你撞邪了么?凭借那日你说的所见所闻,你需要这个护身,”师父说着,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朱砂护身符仅能保存半个月左右,半个月之后,再上山将其补全。”
“为什么只能保持半个月?”
“掉色啊,”师父说,“你不洗澡吗?”
“洗……”刃唯捂脸,没想到这么严肃的东西还会掉。
第六天,齐流和送快递的小哥是一起上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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