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无忧是真切的死在他的面前的。
这句话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当初的惊心动魄中总是弥漫强烈的悲伤气息,竟不敢回想。
韩幕云踱了几步,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说:「我看不出来。」
梅紫阳一震,竟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失望神色。
偏又不甘心,忍不住追问一句:「真的看不出?」
韩幕云觉得不忍,有些抱歉,可是再三犹豫,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说:「实在是看不出来,但我觉得并不这么简单。」
同样的两句话,却一句比一句让人难过。
虽然不是很明白前因后果,却看得出大哥很希望自己说是。
大哥平日总是那么淡然自持,不动声色,天大的事情也不过扬一扬眉毛,此时,夕阳下,却清楚明白的看到他脸上那近乎绝望的神情。
梅紫阳慢慢的侧过头去,再看不见他脸上神色,只看到他身后一轮残阳缓缓降入江中,血色变得朦胧。
韩幕云咬住嘴唇,有些不太自在,大哥这么疼他,遇到有事却无法为他分忧,看他靠在树上的身形,心痛难忍。
明明应该是高大挺拔的,应该是神采飞扬的,此刻乍看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韩幕云怎么看也觉得他的身影中硬生生透出一种绝望的凄凉。
韩幕云又在原地转了转圈子,转一转就停下来看看他,再转转又停下来看看他,转了十圈八圈,觉得头都晕了,才肯停下来,也有勇气再次开口:「大哥……」
梅紫阳抬了头,笑容仍是那么温和:「嗯?」
韩幕云又咬咬嘴唇:「大哥,我真的是不太确定,你知道,我就见过他一次。」
梅紫阳略略皱起眉头:「你见过一次就够了。」
「可是那一次我没来得及和他说话。」
韩慕云又犹豫了一下,说:「有个地方你应该去看看。」
梅紫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似乎没什么希望似的点点头。
韩幕云也不会劝慰,只得干著急。
直回了自己房间也还放不下,满脑子里都是梅紫阳和无忧,赵杭天叫了几声也没反应,随手抓了个杯子就扔过去。
到底手下留情,只砸到肩上。
韩幕云被砸中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只可怜了那只官窑粉彩的杯子。
「少爷?」
赵杭天满脸不高兴的瞪着他:「发什么神经,跟梅紫阳出去嘀咕了半日,回来就装死。」
韩幕云揉着肩膀,苦着脸走过去。
他早摸透了赵杭天的脾气,这人大少爷做惯了,吃软不吃硬,给他好言好语解释多半听不进去,先就认个错服个软,再说正事倒还好些。
果然苦了脸,赵杭天就心软,见他靠过来,脸上还是凶凶的,手却伸过去,有点粗鲁的给他揉了揉,说:「你们出去嘀咕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的。」语调都降了下来。
韩幕云在他身边坐下来,见他雪白的脚搁在老虎幕云的背上斑斓的皮毛里揉来揉去,一时大为忌妒,立即俯身把他脚抱进自己怀里:「又不穿袜子,看凉了。」
赵杭天没心没肺:「它毛里暖和呢。」倒也享受,任他渥着。
韩幕云念头转回来,想了一下问:「大哥和无忧公子到底以前是怎么样的?」
赵杭天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韩幕云赶紧陪笑:「到底是我大哥,当初没有他,我说不定都死了呢。」
一提当初,赵杭天又软了一点,又白他一眼。
韩幕云陪笑等他说。
他知道提起当初赵杭天就会软一点,所以平日自己倒是小心翼翼不敢提,今天为了大哥,也只得悄悄提一下。心里还是骂了自己几句。
赵杭天往后倒了倒,舒舒服服的靠在软软的大靠垫上,想了想说:「若说以前那个无忧,倒是的确挺奇怪的。」
一副要讲故事的样子,而且是一副若是没人捧场就会「下回分解的样子」。
韩慕云连忙洗耳恭听,还认真的点头:「嗯。」
赵杭天显然很吃他这套,笑道:「按理说无忧是大总管身边的人,虽说也帮着大总管处理宫里事务,到底和我们这边关系不大,真叫人怎么也想不到。」
这人故意卖个关子,韩慕云自然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着急想听的样子,不过,倒也的确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大约是三年前吧,那时候你还不认得小紫,好像是三月,嗯,就是三月,大家都回宫去给候爷贺寿,反正是惯例,宫里天天都很热闹,宫外各将军带来的人马都驻扎着,铁桶一样严实,宫内就似乎放松了些,结果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无忧怎么避过小紫那几个鬼灵精一样的手下,竟然潜进了金马阁,行刺小紫。」
韩慕云紧张:「失手了?」
赵杭天白他一眼:「自然失手了,若是杀了他他如今还会好好的站着吗?」
「喔。对。」
「虽是失手了,却也是重创了小紫,那匕首若是再偏上一分,就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可惜祸害千年在,那一晚,正好又有歧黄高手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把他救了。」
韩慕云皱眉:「那无忧呢?」
「他自然被抓起来了,别说那晚宫中高手众多,就凭大总管一人还能让他飞了不成?而且那夜我看他,似乎也是知道跑不了,也没怎么费力逃了……咦,你怎么倒关心无忧不关心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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