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得模糊,但对寻洛来说已足够分明。他面上波澜不惊,心已紧揪了起来,想着:他果真为了我……
旁边巫阳看了看梅寄,忽地道:“你的毒这药窟解不了。”
“我知道啊,”梅寄笑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的解不了,师兄的照样解不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巫阳姑娘么?多年不见了。”
巫阳点点头:“从前刘仙师上山从来只带一个徒弟,后来仙医仙去,我便以为你二位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了呢,没成想竟有同时见着你师兄弟的这一天。梅寄先生别来无恙?”
梅寄无所谓地道:“反正人不人鬼不鬼的呗,还活着。”
他用手中的箫指了指那阴蛇:“走吧巫阳妹妹,守门的怪物都死透了,带我们找找那洞窟去。”
巫阳一动不动,梅寄疑惑地挑挑眉,笑问:“你就不想晓得你村中那些人的毒怎样解么?”
此话一出,巫阳登时皱起了眉。
她的确是在宋真住处找到了解药,却不知怎地,那解药一喝下去,原来的毒是解了,却不断有人出现胸闷之状,包括她自己。
“是你?”她冷冷问,“我记得自己与梅寄先生,似乎没什么过节。”
梅寄摇摇头:“我可不会做这种事。”
听了这话庄九遥忽地一笑,似是嘲讽,梅寄瞥他一眼:“师兄笑什么?我虽常做坏事,可我不撒谎。毒是我的,可下毒的又不是我。”
“你究竟要做什么?”明秋月挡在巫阳面前,问了一句。
梅寄撇撇嘴:“你是何人?我不认识你,我不与你说。”
“你!”明秋月上前一步,巫阳拉了他一把,摇摇头。
“师兄,”梅寄转向庄九遥,竟十分诚恳,用了恳请的语气,“我就想进去看看而已,看看师父当年究竟在这里头放了什么东西。”
寻洛心头一惊,转头去看庄九遥。
庄九遥显然也十分错愕,一把捏紧了寻洛的手,问:“你说什么?”
“不信你问巫阳。”梅寄扬起下巴,冲着巫阳点了点。
巫阳皱紧了眉,道:“我也不清楚,只知刘仙医的确是进去过一次,与前任大巫师一起,但具体怎么进的我并不知晓。”
“那一年是你留在谷中,我跟着上来。”梅寄目光倏地远了,似在回忆,“师父夜里喂我喝了药自己进了山,我放了两只夜照跟着他,一只被他弄死了,还有一只是我拿自己血养着的,他没发现。”
他脸上颇有些唏嘘,伸手碰了碰自己鼻尖,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在自得:“那是我第一回,第一回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偷做事情做成了。”
庄九遥沉默着,过了会儿才问:“便是师父仙去的那一年?”
梅寄点点头。
庄宁儿觑着庄九遥的脸色,心头算了一算:她到药王谷那一年是八岁,药王谷已没有刘仙医,当然也没见着梅寄,那便是说,刘仙医驾鹤西去之时,公子不超过十六岁。
这梅寄也是有本事,十多岁时驱使夜照,竟已能瞒得过刘仙医。
寻洛也看着庄九遥,感受到他拽住自己的那只手,力气用了十分,似乎是在求个支撑似的。
他于是不敢松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扫了扫。
过了半晌,庄九遥笑了一笑:“巫阳姑娘,劳驾,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吧。这一回为了这地宫,也给你上阳村添了不少麻烦,最终要封了还是要怎样,你说了算。”
巫阳看了看那阴蛇尸体,终于是点点头:“听上一任巫医说,要找那药窟往黑了走便是,我想着应该是在石壁的另一边。”
一行人于是休整了一下,远远绕开阴蛇的尸体血液,举着火把,朝着它背对的方向走去。
地宫巨大,路极远,地面又柔软,踩上去便是悄无声息,竟有些靠不到彼岸的错觉。
行了一段后,寻洛忽地问:“方钦想要什么?”
“他武功强行提升太多了,”梅寄回头看了看他,坦诚地答,“生怕有谁超过了他一点,一听闻此处能通人经脉,对走火入魔之人有奇效,便迫不及待布了局便来了。没成想那宋真还算有点本事,又碰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群人,竟被拦住了下不来。”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庄九遥与他隔得最远,但还是清清楚楚听见了这笑声,却没理他。
寻洛单刀直入,问:“你告诉他的?”
“是啊。”梅寄似乎在极力压制笑意,“所以待会儿我得给他带点什么东西上去,要不然不好交差呢。”
他倒是坦诚,众人皆不说话,他便又问:“知道为什么你被发现了么?”
寻洛一愣,想起自己先前假扮方七被推下来的事,想了想道:“方四问了我一个问题,与巫阳姑娘有关。”
“嗯?”巫阳疑惑地侧头。
寻洛没解释,梅寄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那方七是个有断袖之癖的,怎会对巫阳姑娘有想法呢?”
“什么?”剩下三人异口同声讶异着。
明秋月到了此时,其实还未从庄、寻二人的那画面中缓过来,觉得自己似乎是偷窥了别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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