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凌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无奈地试图把他从自己身边赶走,劝他去做正事,免得被自己传染了。
“我正是该闭门思过的时候呢,哪有什么事情做?”凌松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说了,我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这个。”
自从上次极其失败的尝试之后,他终于不再异想天开地试图做一些自己不擅长的事——比如说照顾人之类的,但还是止不住时不时就对凌凌揉揉摸摸,看看对方额头上的热度有没有降下来。
要是换了个人生着病还被这样骚扰,早就气得要打他了。只是凌凌面对他时半点脾气也没有,实在不堪其扰了也只是长眉微蹙,有气无力地轻轻圈住他乱动的手,有些虚弱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您可真是……”
被他这样“照顾”了几天,凌凌的病情居然真的好转了一些,热度也退去了不少。
凌松欣慰极了,吩咐初桃和浅杏照看好她们的主子后,终于能抽出空来去跟卫流光赔个礼。
结果他离开这么半天便出了事。
——谁能想到铁桶一般的将军府,今夜竟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个刺客。
闪着寒芒的利刃死死抵着凌凌的脖颈:“别出声!”
凌凌一僵,随即配合着对方的命令放松了身体并未反抗,为了避免刺激到对方,他连呼吸也顺从地放轻了不少。
凶徒就着这个挟持着他的姿势微微转头,正好能看见他狰狞的半张侧脸,倒吸一口冷气,啧声道:“凌将军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特别了啊……”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得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如同拿一块铁片在破铜上反复刮擦,语气听起来竟像是和将军十分熟稔的样子。
对方跃进屋子里的时候甚至没有惊动一个护卫,且他虽然在看到凌凌的半脸后吃了一惊还出言嘲讽,但是握刀的手却始终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这是个手上沾过血的人。
凌凌迅速判断了局势,苦笑一声道:
“虽然不知道您来府上有何贵干,但您想必是误会了。正如您所说,我顶着这样一张脸,哪里可能是将军身边的人。”
挟持者戴着一张将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铁面具,闻言用奇妙的眼神看了看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凌凌心下暗叫不妙。
“你是在护着他吗?”铁面人饶有兴趣地问,“怕我拿你威胁他?真是难得,我倒是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
凌凌心念电转间飞速思忖着应对的法门,然而他正欲开口,铁面人抵在他要害处的利刃突然一紧,拉着他向后疾退几步靠到了墙边,调转目光紧紧盯着并未掩实的房门。
凌凌脸色微微发白,他突然想起若是将军不留宿此处,初桃每天临睡前便都会来给他送安神的汤药,差不多也该到这个时间了。
他正想弄出点声响来警示自己的贴身侍女,然而铁面人却在此时移开匕首,用小臂死死箍住了他的脖子。
凌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死死哽在喉咙里,别说出声了,他此刻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拨开那只禁锢着他的手臂,然而直到十指都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紧扼着住他的凶手依然如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凌凌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朵里嗡嗡作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脖子一定肿了,明天又要让将军担心了。
如果还能有明天的话……
“公子,喝汤啦……啊!”
瓷碗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同时响起,凌凌昏昏沉沉中听见铁面人在他耳边轻啧了一句“麻烦”,眨眼间一道锋锐银光便从他耳边疾射而出,直直向僵在门边腿软得跑都跑不动的初桃飞刺而去。
——危险!
凌凌已经陷入混沌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趁着紧箍着他脖颈的小臂因为发力略略松开了一道缝隙。他抓住时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一撞勉力挣脱开来,向前一个飞扑,硬是用肩膀撞歪了那柄小刀的刀柄。
带着冰冷气息的凶器擦过初桃俏丽的侧脸,牢牢地扎进了她倚靠着的门框上,没有一丝花纹的铁黑色刀柄还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
于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猜想对方怕是还有后手,凌凌一个抢身护在了初桃面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身后,才发觉嘴里一股铁锈味,想必是刚刚挣扎的时候为了保持清醒咬破了舌尖。
他仍然没有放弃思索应该如何保命脱身,依照刚刚那人出手之际展现出的威慑感,仅凭自己和初桃想必是无法和对方抗衡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身手不错。”铁面人的声音里居然带着笑意,似乎刚才差点被收割又险险从他掌心逃离的两条人命对他来说就跟行在路边无意间折下的野花没有什么区别,他凉薄的目光在凌凌完好的半边脸上反复流连了几遍,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有趣……”
他的瞳孔突然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你……” 他朝凌凌走近两步,却又踌躇着停了下来。
凌凌屏着呼吸绷紧了全身将初桃牢牢护在身后,估算着若是对方突然暴起,自己拼下性命能拖延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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