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听到这句传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神情郑重地向凌松道:“也许我没有这个资格,但还是想代叶吟先向你道一声歉,他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情,给你们带来了的伤害和麻烦,远非‘任性’二字可以抹消的……”
“这也没有什么,我当时的确是不怎么想活……” 凌松说到此处,眼见叶凛面色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当然,现在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恨不得再活他个一百年呢。”
叶凛笑叹着握了握他的手:“哪里又能这样算。”
叶凛说着,突然眼神微动,若有所思:“实在不成,便让他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歉意吧。”
“实际行动?”
叶凛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要解答他的迷惑的意思。
可还没等凌松猜到所谓的“行动”是什么,宫中便传来了消息:那一日押送王妃的卫兵全部都染上了怪病,高烧不退陷入昏迷,便连宫内的医师也一束手无策。
凌松拧紧眉头:“她莫非还以为能凭此为筹,换取脱身之机吗?”
叶凛的掌心却瞬间一阵冰凉,他想起那一天接触过王妃的不仅仅是卫兵,还有一个人。
……叶吟。
他与凌松对视了一眼,后者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令人拎过来一个留在此处护卫叶凛安全的未明楼精英:“你们楼主呢?!”
那个铁面人吞吞吐吐道:“楼中事务繁忙……”
这种理由一听就是托词,叶凛当机立断道:“我要见他。”
有楼主留下的吩咐,这位叶公子的话铁面人们自然莫敢不从。于是当天夜里,两人便跟随指引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未明楼都城的分部。
叶凛没有猜错,叶吟此时的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不知为何——或许是王妃刻意想要折磨他,总之他没有陷入昏迷,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他因此不得不清醒地承受蛊虫在体内各处游动所带来的痛苦,以及由此造成的内脏正在被啃噬的错觉。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因为疼痛发出半声闷哼,冷汗却不停地从额头和背后渗出,浸湿了他身下的褥子。
屋子里安静得过分,仅仅两天时间,他原本饱满的脸颊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单是看着便能感受到鲜活的生命正从他身上迅速流失。
——他就要死了。
叶凛心头巨震,耳边霎时间嗡嗡作响,若非凌松及时在身后扶了他一把,他几乎没有办法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走到床前。
他勉力定了定神,看向守在床边的黑衣人。判官手默然地摇了摇头,这位恃才傲物的医师脸色一向很差,却从没有这样糟糕过。
叶吟却于此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叶凛立刻低下头向他看去,叶吟努力地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来,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叶凛握着他的手都在抖,眼眶酸胀,只知道不停地唤他阿莺,跟他说对不起。
“哥哥,”叶吟突然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冷静,甚至显出了些冷酷的味道,“我已经不是您的阿莺了。”
叶凛愕然地注视着他,随即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阿莺永远是阿莺。”
“我已经……”叶吟沙哑的嗓音细听之下竟似有些哽咽,“我已经不能给您唱歌了……”
“那也没关系,”叶凛的目光十分专注,盛满了温柔与怜惜,“以后哥哥唱给你听。”
叶吟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抑或是被浸在流淌着的春水里,久违的安心感让他忍不住想要舒服地合上眼睛,但是又因为不舍得停止注视眼前这个人而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丞相府的屋顶上,广袤无垠的深蓝星空下,少年将幼弟抱在自己的膝头,拿着桂花糖轻声地哄他唱歌。
真好啊,如果还能……
眼睁睁看着这世间仅存的唯一的亲人在自己眼前失去意识,叶凛差点就要崩溃了。
凌松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哄道:“凛凛,凛凛,冷静一些。巫族的人已来了,她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叶凛在他怀中微微发着抖,冷到极点一般下意识地往他胸口蹭。凌松心疼地不得了,也顾不得面色黑如锅底的判官手还在一旁,在他耳边哄了许久才勉强让他平静下来。
判官手:“……你们当我是死人可以,不过再等一会儿楼主怕是真的要变成死人了。”
两名白衣白袍的巫族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进门内,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左右,生得十分清秀可爱,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灵动地上看下看,看到叶凛时瞬间眼前一亮,向着他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
饶是叶凛心中万般忧虑,此刻也忍不住半蹲下`身,微微笑着看着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一个劲盯着他看却不说话,她身后较为年长的女子恭谨地代答道:“这是我族新任的圣女。”
叶凛微愕,面前的小朋友却突然十足热情的扑进了他怀里,他只来得及仓促地张开双臂将人接进怀里,才没有被这样一颗小炸弹给直接冲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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