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他的靠近,那团白影晃动得更厉害了, 像是想挣脱出树丛,却被卡在了里面。
灌木丛发出刷刷的摇动声。
看那身形着实不小,该不会是野猪什么的?
要真是个野货,那正好可以打打牙祭。
文渊生怕它突然逃走,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了灌木丛前,掏出手电,捏亮。
一道黄白的光从手电筒里投射出来,把灌木丛照亮。
一团白乎乎的肉墩儿瑟缩在灌木丛后面。
看清了那团肉墩儿的样子,文渊几乎要叫出声来。
那竟是一个浑身赤|条|条的小娃娃!
全身都生得白白嫩嫩、肉鼓鼓,应当是个两三岁的小孩,还没抽条长个儿呢。
小娃娃两只肉嘟嘟的手掌遮在眼睛上,不知是被手电刺伤了眼,还是觉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他的胖乎乎的右脚脚裸被一枚固定在灌木丛下的老鼠夹给紧紧夹住。
邻居的大叔有个吃鼠肉的嗜好,就是用这种法子逮些老鼠。
想不到竟然逮住了一个小娃娃。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孩,竟然大半夜没看好跑出来。
见小娃娃右脚还在一下一下的抽动,文渊不由蹲下来扶住,温声道:“别动,别动!这样它会夹得更紧的。”
小娃娃闻言,怯怯地通过指缝看了看他,这才停止了抽动。
文渊放下手电,两只手稍一用力,找到机关,掰开了鼠夹,将那只肉嘟嘟的小脚掌拿了出来。
粗略检查了下,只是擦破了点皮,应当没伤到筋骨。
松了口气,文渊把手电塞回兜里,把小娃娃抱起来,站起身,冷不丁腰闪了下:“哎哟,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
小娃娃还是把两枚小肉掌捂在脸上,指缝间,可见两只眼珠子对着文渊滴溜溜地转,映着天上的星光扑闪扑闪。
一张小嘴不知是撒娇还是生气,高高地撅了起来。
“你是哪家的小娃娃呀?嗯?”文渊用对小孩才有的腔调逗他,轻轻掐了一下他撅起来的嘴,“你妈妈呢?”
小娃娃不知是不是还没学会说话,只撅着嘴一声不吭。
联想到刚才他被鼠夹夹到脚也没有像寻常小孩儿那样哭哭啼啼,甚至连叫都没叫过一声,文渊不免觉得有些惊异。
喃喃道:“……总不能是个哑巴或傻子吧?”
这一抱起来,映着月色,真的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虽然脸被手捂着,却仍看得出来极其漂亮的轮廓和明亮的眸子。
若是哑了或傻了,未免可惜了。
文渊轻轻揉着他藕似的小腿肚子,柔声问:“痛不痛?进屋让叔叔给你抹点儿药吧?”
小娃娃慌忙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看来不是傻子啊。
文渊舒气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家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
小娃娃又拨浪鼓似地摇头。
文渊忍不住又掐了下他撅得老高的嘴。
冷不丁被他张开嘴咬了一口。
“嘶!”手上的剧痛让文渊猝不及防,手一松,手臂上一轻。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怀里的小娃娃已经嗖地一声像只无毛的肥貂似的窜了出去,动作敏捷,速度飞快,眨眼功夫就沿着小路窜上了屋墙,再迅速地攀到屋顶,再一晃便没影了。
文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再看了看肉团消失的屋顶,心想:我是困到出现了幻觉?
但右手食指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让他确定自己神智并没有出现问题。
看着鲜血开始滴落到地砖上,文渊赶紧皱着眉把食指含到了嘴里,一边咀嚼着刚才看到的情景一边慢慢踱回了家里。
进屋打了盆清水,文渊草草清理了一下伤口。
盯着上面留下的几枚小牙印,文渊忍不住摇摇头发笑:“恩将仇报,早知道就该打你屁股!”
这小娃娃绝对不是寻常的小孩儿。
哪怕发育得再快,也是步履蹒珊的年纪,哪可能像只小兽那样乱窜上房?
也不知是撞见了什么鬼!
牙印还挺深。
……牙印。
文渊蓦地心头一惊。
这牙印让他想起一件事。
对了,牙印。
不顾手指的痛楚,文渊转头从床头的架子上翻了几本写完的笔记本,拣出其中一本。
翻了十来页,果然翻到一张图。
那是之前,他从郑清河的舅舅身上描下来的牙印。
郑清河的舅舅死的时候被开了膛破了肚,留下不少小牙印,案子悬而未决。
对比了下手指和笔记本上的牙印,文渊更是心头一跳。
不单齿印大小形状相仿,齿隙的距离也一模一样。
-
陆一鸣在金叵罗离开后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刚在醒前,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梦,在醒来那一瞬间从他的脑海中烟消云散。
只依稀记得有张脸面目狰狞,梦中的自己压抑得无以复加。
睁开眼那一瞬,看到的正好是金叵罗凑近的脸,当下心跳都吓得少了几拍。
在那一刹那,他竟产生了一个自己要被吞噬的错觉。
一时之间,梦中的压抑感从胸口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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