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啊!其实,我突然想了下,李染枫除了木头脸,好像确实也还不错。至少您这次见到他后是笑意盎然的。不都说‘贤妻宠妾’么?要不然,您收他做小的吧!
不过,当家主母还得是陈欺霜。另外,我猜追来的也会是他。
他虽然不说,但其实也是关心主人的。”
小百灵兀自比划了起来,讲得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周钰恒在她的吵闹声中饮完了一杯茶,他另取出两只杯子,冲洗完毕,斟了一杯,推给百灵,笃定地开口道:“是白虎。追来的会是毕先。”
“为什么?”百灵一下子停了嘴,她闪着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一动不动地盯着周钰恒,等他解释。
周钰恒又斟好了一杯茶,掀开竹帘递了出去。
果不其然,默不作声的黄离也在支棱着耳朵偷听。
被抓住的一瞬间,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红着脸,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匆忙地一饮而尽。
——幸好水温刚刚好。
周钰恒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发出一句“难道果真是我言行不端,连这样实诚的孩子都被带坏了”的感慨,也用扇子敲了下黄离的脑袋。
听到黄离发出了声“哎呀”的受惊叫声,这才满意地收起了车帘,重新坐回了车厢。
小百灵继续瞪大双眼看向他,不解地问道:“是因为白元奉受伤了,所以陈欺霜不得不守着他么?
他这个人真烦!不喜欢人家干嘛总吊着人家。陈欺霜也真是傻,您难道不比那个白元奉要好上千百倍?!”
“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周钰恒用扇子打了她一下后,终于是忧心起了自己对下属的教育问题,“话本没收了,以后那些没用的东西,你要少看。”
还没等小百灵抗议,他又长叹了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了起来:“你阅历尚浅。关于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哪有话本上写的那么简单。”
小百灵还要再争辩,却见周钰恒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细细的看着,于是只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您都已经看完了,还不许我看。”
她抱怨归抱怨,仍起身向前,剪亮了灯花,取出薄衾,搭在了周钰恒的身上,小心地熄灭了煮茶的炭火,躬身轻轻地退到了车厢外面。
世事如棋局,瞬息万变。
您既然要彻查,倒不如就由我来提供这个契机。
但是,您做好了要彻查到底的心理准备了么?
*
魔教的地牢内,阴冷、潮湿、昏暗。四周充盈着腥臭气与其他令人作呕的味道。
满眼望去,都是一片血腥的红色。哀嚎与惨叫声不绝入耳。
沟壑不平的粗糙石块上,萎靡的是曾经鲜活过的,一条条的生命。
在这样一个魔教教众想起,便会冷汗淋漓的可怖场景中,青龙陈欺霜竟莫名地感到了心安。
他就这样坐在了擦不净血污的黏腻的地面上,手指紧扣着“桃花朵朵、花枝缠绕”的灰色半面面具,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膝之间。
灰底的半面面具已经被手捏得发白。
陈欺霜深知那个人那些繁琐复杂的讲究,甚至托工匠与艺人又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甚至熏了淡淡的熏香,并曾经期待过,等他回来时,能亲手将新面具替他重新戴好。
但是,他没有回来。他消失不见了。
到今天为止,整整七天。音讯全无。
连同去寻他的白虎,也一起消失掉了。
白虎去救朱雀的当晚,青城山上炸出了一颗属于朱雀堂紧急联络用的信号弹,同一时间,青城山的地牢,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朱雀被救走了。”那是白虎传回的最后一次联络。
同去的魔教教众回来禀报说,青城山夜深林密,白虎使轻功好,跑得快,只匆匆进入青城探查后,留下这个口信,便又消失了踪迹。
如今看来,朱雀与白虎到底是被“救”走了,还是被“抓”走了,又是否能一起逃回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左护法黄溯回为了宽慰陈欺霜,曾开玩笑道,他们两个或许是因为教务繁重,所以结伴出去玩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不必过度担心。
陈欺霜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两人真的平安无事,各地的分坛如此之多,怎么会不先传信回来报个平安?
更何况当下,魔教正处于兵荒马乱之际,再如何贪玩,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会挑在这种时刻,主动消失。
他们必然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甚至于束缚了自由,以至于不能脱身。
所有能联络的教派都已经联络过了,青城山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能想到的法子也都已用上,这几天,陈欺霜日夜不休,马不停蹄的调查,临近的正道门派,也早已亲自一一探查过。
但是,两人的行踪却依旧如石沉大海般,杳无可寻。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抓走了他!
陈欺霜有些麻木地望向牢内被束缚住手脚的陈染怀。
如果周钰恒也像这般被正道抓住囚禁了,我该怎么办?!
他们是否会限制他的自由,控制他的饮食,乃至于永远的关住他,再也不允许他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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