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说话。
这些年来,内疚一直在纠缠着他的心。所以他逃避,逃到了艾蒂凯支教,以此想要赎罪。他无力极了,儿媳妇当时的处境,他不是不清楚。但他没办法,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再见,罗维特。”老公爵说,“伟大的艾泽亚的帝王。”
他离开,背影却一下老去。
————
通往奥休斯家的路,车上。
谢朗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沉思,耳边不住地传来着凯因和父亲对话的声音。
“岳父,我觉得你写得诗特别好。”
“真的吗?”
谢朗几乎想要翻个白眼。
是的,他的父亲,柯菲尔·奥休斯,精神力S者,人生最大的梦想居然是成为一个诗人。但谢朗完全不能欣赏到他写的诗歌。二十年来,一次也没有。
“祖父呢?”他试图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柯菲尔不太在意,“或许留在皇宫了吧。”他的重点在凯因这,“来来来,这一首诗,你怎么看?”他现场立刻创作了一首来。
谢朗听着,颇为无语。
他倒要看看,凯因能放出什么屁来。
“当然。”凯因十分认真地说,“‘艾泽亚的月夜啊,你的存在,是所有人的幸运。’这一句开头就非常的震撼呢。”
“‘那么大,那么圆。那么圆,那么大。’这种堆叠的重复也很有音律节奏。”
……
这他妈都是什么狗屁话啊。谢朗受不了,转头去看凯因的表情。这家伙居然脸上就写满了真诚二字。
骗子。
谢朗骂。
可他那天真懦弱的老爸居然还当了真,生出一种觅到知音的感情来,“我果然没看错你!年纪轻轻,十九岁!就有这样深厚的文学底蕴!”
好不容易把岳父大人哄开心的凯因松了口气,可侧面的来自谢朗刀般的眼光,让他摸不着头脑。
接着,凯因听到谢朗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那一个单词,“十九?”
凯因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天啊。
凯因简直不敢去看谢朗的脸色。
一想到以前他逼着谢朗在床上叫他哥哥的时候……
啊,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谎言呢?
他暗自祈祷岳父能够救救他,可岳父又跟他毫无默契。
柯菲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是啊,十九。”他转头对凯因说,“小子,我们下次再聊啊。”喝醉了的他,摇摇晃晃,推开车门,被侍者扶着往门里走。
谢朗下车,凯因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抵达了谢朗的卧室门口。
凯因几乎是本能地跟进去,然后被谢朗拦住。
“你干嘛?”谢朗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和挑眉在如是说。
凯因委屈巴巴苦着脸,“老婆。”在谢朗的凝视下,他改口,“谢朗,我睡哪里?”
谢朗嘴角牵出一抹笑,“睡哪?”他悠哉地说,“客房多的是。”
谢朗掌在门上的手动了动,想要把门合上。凯因的手伸过来拦住,他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本来可能狠狠夹住手的门,变成了轻轻的触碰。
凯因察觉出这一点,得寸进尺起来。
“我错了。”他道歉,“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他说,“我可以帮你写作业。我可以帮你收拾干净所有的屋子。我可以以后随便被你揍……”
谢朗被气笑。
怎么平时看上去很聪明的一个人,遇上这种事就傻了呢?
“第一,我们放假没有作业。”他皮笑肉不笑,“第二,我想我们家的管家先生并不愿意让你和他争夺工作。第三,揍你我手疼。”
凯因回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个长相和蔼慈祥的老人站在他的身边。穿着燕尾服,打着黑色领结,手上套上白色丝绸手套。
“少爷。”伯纳德朝着谢朗致礼。
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区的小少爷,彰显出血脉中不可剥夺的贵气来。他微微抬起下颚,“伯纳德叔叔,把他带走。”
“他打扰到我休息了。”谢朗说。
“是的。”伯纳德颔首,接着对凯因说,“这位先生,请和我来。”
君子不吃眼前亏。
凯因没办法,只好和伯纳德离开,留下晚安。
耳边终于清净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谢朗心情并不好。
他合上门,后脑勺靠在门板上,闭目静静呆了会。睁开眼,谢朗扫视着房间,一如既往,毫无变动。桌上还贴心地放着刚刚从冰冻库拿出来不久的红酒与高脚杯,两个。伯纳德大概是以为凯因会和他一起吧。谢朗想。
他把最亮的灯关掉,留下一盏带着黄昏颜色的灯。
他走过去,站着启开红酒,往酒杯里倒了点,一半,没满。
谢朗拿着酒杯,走到窗边,外面月亮就像他父亲临时写的诗里的一样,又大又圆。他脑子里一下想到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一下什么也没想到。
谢朗抬起杯子,白皙的手在冷月的光下显得更甚。他轻轻晃动酒杯,月光从红色的液体里折射而出,叠加着黄昏的颜色,竟然就在谢朗的脸颊上透露出暗沉的猩红来。他随意地仰头,抬手,抿了一口,喉结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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