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辆马车驶来。
赶车的正是连齐,天刚亮就去城里买早膳。
见主子自一人在野外晃悠,连齐很是吃惊。
没等他停稳,渊澄一个阔步跃上马车。
连齐侧头偷觑一眼,主子神色极差,此刻最好闭嘴,便连问候也省了,拽下马缰继续回程。
没一会儿听主子闷闷不乐的声音,“慢点。”
连齐领命,于是两匹马以慢步的速度龟速前进。
接着听他问,“有什么法子可以消肿?”
连齐想了一下,有些自责,他把去暑用的冰块给忘了,“属下送主子回去再去城里取些冰块…”
“罢了。”声音实在很忧郁。
连齐忙又道,“煮熟的鸡蛋可以。”
“那你买了吗?”
“买了。”
之后一路默默无声。
回到屋舍却文无隅文公子不知去向。
屋前屋后寻个遍仍不见人,连齐试探地问道,“属下去找找文公子?”
渊澄大手一挥免了,坐在家徒四壁的厅堂里翘腿打扇,“煮鸡蛋去。”眼睛却一直望着屋外。
连齐只好退下,转到屋后逼仄的小厨房生火烧水。
话说文公子一大早惹得王爷不快忿然离家出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兴奋。
难得一个人自由自在,他也出了门去,头顶骄阳脚踩绿茵,施施而行。
目的地便是那万绿丛中一片蓝的平湖。
四顾无人,文无隅开始宽衣解带,脱得只剩里衣底裤,他纵身一跳扑进了湛蓝的湖水中。
炎炎夏日,没有冰块就只有水讨喜了。
深潜浅游一人戏水不亦乐乎。
正是酣畅时,突然瞥见湖边有个人影,文无隅连忙冒出水面,定睛一看,竟是齐明秀。
湖岸齐明秀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他,阴森一笑,“水里有毒蛇。”
文无隅蓦地浑身一震,似乎有活物溜进了里衣,轻轻地一下一下嘬着他的皮肤。
那齐明秀见他呆愣,阴笑得越发明显。
文无隅一身寒毛齐齐叫嚣,急忙将手伸到水下,揪着衣裳一顿猛扯,几只手指大小的青鱼从里衣下一哄而散。
他浮在湖中央,有些进退两难。荒郊野外天时地利,齐明秀若想杀人灭口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可湖里真有毒蛇还是齐明秀故意诈他?
左右寻思了会儿,文无隅划开水波往湖岸游。
齐明秀就在一堆衣裳旁边等着。
“吾正想和明秀公子谈一谈。”
文无隅从水中上来,湿透的里衣紧紧贴着身子,将他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齐明秀很是嫌恶得翻眼撇开脸。
文无隅暗暗笑了声,接着居然把上衣给脱了,大喇喇往草地上一坐,慢条斯理地将上衣摊开晒太阳。
齐明秀回过头,瞬间暴怒,一脚踹他胸口欺身扼住他的咽喉,手劲逐渐加重,恶狠狠道,“你是真不怕死!”
文无隅双手并用死命把住齐明秀的手腕,尽可能让自己有说话的机会,可齐明秀虽未下死手,但到底练武出身,他拼尽全力才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眼,“…有办法…让、王爷…回心转意…”
齐明秀听得半清不楚,手劲却松了些,“你说什么?”
文无隅脸色憋得通红,拼命拍打齐明秀的手臂,嗓子眼挤出破漏嘶哑的声音,“放…”
作者有话说
提一句,前面那些所谓的造反的筹谋,太过理想化,望勿细究。
第91章
齐明秀松开手,居高临下满腹狐疑得盯紧他,这才发现文无隅身上伤痕交错触目惊心,像一张织乱的蛛网。
文无隅双手捂着脖颈大口喘息,咽喉生疼生疼,血管在皮肤下突突地跳。这齐明秀和王爷真是同道中人,喜欢人掐脖子。
不及他气息平顺,齐明秀抬脚便踹向他小腿,一脸轻蔑,“你这伤是谁打的?”
明知故问文无隅不能不答,坐起身深喘一气,他怨忿道,“当然是王爷所赐。”
齐明秀越发鄙夷他,嗤笑一声,冷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
其实文无隅无法完全笃定齐明秀是否真会要了他性命,犹记得当初将笼中鸟雀穿成串的一剑,尽可直接杀了他,那时候齐明秀的恨意不亚于今时,但肯定的是眼下一顿折磨绝对少不了,情急之中只能出此下策。
又上岸之后脱掉里衣,让他看见自己一身的伤痕,或多或少能博取一星半点同情,从而心平气和相待。现在看来,这法子没能奏效,只是让他更加鄙薄,不过至少使他的妒忌心稍稍淡了些,也算是异途同归。
“明秀公子九五之尊,在下不敢造次。”文无隅也有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妨坐下细说如何?”
齐明秀不屑地抬了抬下巴,掀飞衣裾坐在他干净的衣裳上,继而转头看着他,目光锐利好似豺狼。
文无隅清咳几声松松嗓,才道,“在下以为王爷所言有理,家国是当为重。”
此言一出齐明秀立马目露凶光。
“但是,”文无隅连忙接道,“方法得当,鱼和熊掌或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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