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谪只看了一眼便僵在当场。
画中的人踏着一地青翠而来。淡紫色的绮罗花点缀着一身如雪的白衣,似乎能闻到熟悉的香气。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年,眉心一点朱砂被映在了少年欢快的眼中,温柔了整片时光。
那是白修宁牵着白谪,从瀑布下离开的画面。也是苏情唯一一次,见到他的师父和师公在一起的画面。
白谪的视线顷刻间模糊了,他立刻离开。苏情赶紧追出去,拉住了那狼狈的身影。
“师父,我想把这幅画送你。”他说道,同时把那幅画又展开在白谪眼前。
白谪却看都不肯再看,他猛地抽回手,严厉的呵斥道:“你不必做这些无谓的事!”
苏情在送画之前没考虑那么多,他只是随性而画的,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幕刚被白谪重逢了一次。此刻看着这幅画,几乎是在白谪的心口挖了一块血肉那么痛。
苏情虽然被他训斥了,却没有气馁:“师父既然如此想念师公,空庭岛上却从来不见一幅师公的画像。弟子没其他意思,只是想送画。若师父觉得弟子冒犯了师公,弟子这便把画撕了。”
他说完便做出要撕画的动作来,白谪却下意识的拽住了他手腕:“不要!”
苏情笑了,明媚的桃花眼中闪着狡黠的微光:“师父如今心口不一,真是一点也不像当年的‘谪儿’呢。”
他这话说的十分无礼,但也是因为他很了解白谪的性子。白谪果然被他说的恼了,又板起脸来训斥:“胡闹!”
苏情将那幅画卷好,塞进白谪的乾坤袖中:“弟子不敢胡闹,这便送师父出去吧。”
白谪无奈的看他一眼,心中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了。若说方才与苏情在房中说那些话的时候,苏情还有些不自然的情绪,眼下却是完全恢复到他们在空庭岛上生活时的氛围了。
苏情将白谪带去了一条幽静的小路,那是他上次与凤长曦离开时走的,这条路上常年没人。
白谪在离开前又对他叮嘱了一番,苏情不想让师父担心,于是回答的很干脆。白谪转身要走,但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他了。
苏情知道白谪不是依依不舍的性子,想来可能还有事想说,于是主动上前问道。
白谪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近日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但无论怎么查都没发现。好在那视线并没有带着杀气。告诉你是希望你一定小心,听师父的,切莫在这种时候离开凤氏的范围了。”
苏情听后不由得担心白谪的安危,白谪安慰他一番,还是坚持走了。
待他回到房中时,发现九幽也不在了。
凤长曦说让九幽去歇息了,这几日为了陪着苏情九幽也没好好睡过。
苏情关上房门,直接将凤长曦拉到了床边。
凤长曦刚坐下,还没开口就见他腿一伸,面对面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苏情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认真的看着他。
凤长曦扶住他的腰,对他忽然的投怀送抱十分受用,想靠过去吻他。
苏情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便分开了:“我有话跟你说。”
凤长曦凝视着他。
苏情将方才白谪说的十年前的事复述了一遍了,凤长曦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温和的气息变得沉重肃杀。
苏情知道他肯定很生气,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像含着一勺蜜糖那么开心。那些压在自己身上多年的算计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他眼中只能看到眼前人这秀丽的容颜。
他这几天见惯了白修宁和昊渊那两张脸,此刻却忽然发现,他的长曦一点也不输给那两人。瞧瞧这眼睛鼻子,还有这嘴,怎么就生的这么标致嘛。
他心思歪了,不知不觉就低下头去,含住了凤长曦的唇轻轻舔着。
凤长曦却沉浸在戾气中,冷着一双眉目,眼底沸腾着杀意。
“长曦,你别这么凶。”苏情无奈道。凤长曦立刻收敛了气息:“灵隐,此事不能交给你师父。”
苏情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的仇得自己动手。”
凤长曦:“不,我会杀了他们。”
苏情捏着他的下巴,笑道:“怎么?你觉得我自己不行?”
凤长曦:“这并非行不行的问题,而是你不可再受伤了。”
苏情看着他眼底的固执和担忧,心中虽然早已化成一滩春水了,嘴上却还是要跟他作对:“我就算受伤也不会死,大不了就是寒毒严重些罢了。他们如此算计,我若不能亲手报仇,还算什么男人?”
凤长曦那两道秀丽的眉深深凝起,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忍耐什么。苏情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凤长曦再也忍不下去了:“苏情,你想让我再失去你一次?”
这一声“苏情”,是两人重逢到现在,凤长曦第一次叫他真正的名字。
而这名字,将他脑海中所有关于凤长曦的记忆全勾了出来。
他依旧想不起曾经,但时光像是倒退一样,将他们重逢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股脑的挤了出来,在他眼前不断闪过。
他想起了最初在琊蚩山洞中的相遇。
他本来只是路过,听说了妖兽祸乱的事,想着顺便去看看。谁能想到这个顺便,却让他重新遇到了那个寻觅了他十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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