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裙小姐瘫坐在胖慈眉的身上,拼命地向后挤,她挪动的足尖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浑浊物体。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里的眼珠子正在缓慢地移动,在绿水中漾起阵阵气泡。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被那眼睛凝视着,愣在原处不敢动弹。
沉默在空中氤氲,那只眼睛缓缓抽离琉璃面,紧接着,一个翻转,怪物送上了它的另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中几乎都是怪异的眼白,相衬之下极其渺小的眼珠子却在快速地转动,仿佛要跳脱出来。
绿水晃荡,大面积的水泡往上翻滚,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地向琉璃面上靠近。
羽毛,是大片黑色的羽毛,那种纠缠、错杂、被绿水泡得发亮的漆黑羽毛,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那羽毛之中,有许多白色的软虫子,正在怪物的血肉中蠕动。
枯高个捂住自己的嘴,胃里翻腾得厉害。“这就是官二老爷说得……神鸟?”
船主没有作声,但那一直跪趴在地上的矮老板却是兴奋地喊道:“当然是,当然是!你见过哪个普通的鸟能在水里面游!”他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官二老爷,你出个价,我买,我买!“
他说话的同时,那个怪物也逐渐钻入水中,琉璃地面又是一阵晃动后,水面所有的羽毛都沉入水底,徒留一层挣扎在表面的小白虫子。
“这只神鸟,是无价的。”适才一直没有作声的大小姐走上前来,“如若你们中的某个人能够在航海的期间,猜对父亲的问题,那这只神鸟就永远地归那个人。”
“什么问题?“枯高个和矮老板同时发出喊叫声,矮老板转过头来用力地瞪了一眼他,枯高个神色兀然萎靡,面色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
船主用低沉的嗓音发出阵阵笑声,优雅而缓慢地抬起手,“元阳,你先给他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鸟。”
一直窝在末阴身旁,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元阳突然被点到名,怔愣了一会儿,迎上众人的目光,将脑海中的文字背了出来。
“炎黄之期,黄帝杀蚩尤,有貙、虎误噬一妇人,七日气不绝,黄帝哀之,葬以重棺石椁。有鸟翔其冢上,其声自呼为伤魂,故名曰伤魂鸟也。”
船主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对,这便是伤魂鸟,一般会在有忠贤被害,或是冤屈未了的时候出现。这神鸟因为相貌丑陋,不被众神所接纳,只能隐藏在干戈始戢、四海攸归的山野间。”他顿了顿,从女儿手中接过他的水烟筒,“在下的问题很简单,这伤魂鸟,到底吃什么?”
“诸位不用急着说答案,父亲已经叫人在主舱房布下画板,谁在上面画对了图案,谁就可以获得这个神鸟。”
商人重利,矮老板闻言,眼中更是放射光芒。
“现如今也晚了,大家还是归还各位的舱房,喝几口热茶吧。”大小姐扬起头,率先走出琉璃室。
众人皆无异议,一行人跟在后面往外走,陆陆续续地往楼梯上爬。
重新登上甲板时,大家都觉得好似回到熟悉的世界,拾回那种安心感。
阳光洒落于舱板,潮湿的海风继续刮着。
元阳走回自己的舱房,拿出柜子里的星盘。
“欸,末阴,你说这破玩意儿是不是坏了,怎么从上船的时候就没有停止过闪烁,闪,闪,闪,我就知道司命老儿不靠谱!“
没有人应和他,元阳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转过身子,末阴坐在他身后的床榻上,一动不动,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阴,末阴?”
元阳小心翼翼地向床榻之上的白衣人靠近,这是怎么了。
他才刚刚走到床榻前,那人便伸出手,一股强劲的力量把他拽倒,元阳堪堪扑入末阴的怀抱,浓烈的芳香顿时塞满了他的神识。
“怎么……怎么了?”
元阳话音未落,那人伸出自己的双臂,兀然牢牢地栓在他的背后,大有愈来愈紧之势。
元阳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揉进末阴的身体里面去了,挤压得密不透风,他使劲地挪动,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地脑袋抽出来,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末阴,你到底怎么了?”
元阳扭了扭身子,发现寸尺难挪,这人的双臂就跟钳子一般,牢牢地钉住自己。
“末阴,末阴……末阴?”
元阳蓦得愣住了。
从末阴的面纱之下,不断有血红的液体滴落,那些温热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洒到元阳的脖子上、手背上。
血红的泪珠顺延元阳的皮肤流淌,留下不规则的长痕,而后在指尖悬转。滴落在脖子上的温热,则是顺流而下,一咕噜淌入他的衣袍中,捎带起阵阵颤栗。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元阳自以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会儿却慌得跟个六岁小孩儿一般,手忙脚乱,支支吾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都不敢起身给末阴拿帕子。
“大丈夫……男儿……不不不,何事惹你伤心,哥哥替你讨伐去!”
元阳跟个老妈子似得,小心翼翼地把手绕到末阴的身后,一下一下地轻轻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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