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真是个小傻子。”
两人这段时间没歇息好,依偎在一起时都很安心,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谢恒临伸懒腰蹬腿,试图从他手臂下出来时,江逾白醒了。
梦里刀刃刺进肉里的闷响,还有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满目都是猩红的血。溅在他脸上的还带着热度的血,与地面上汩汩流动的血。
黑夜仿佛没有止境,天也不会再亮起来。
“怎么了?”谢恒临看着他在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奇怪道。
江逾白匆忙敛了神色,挂上浅浅的笑容冲他摇摇头说没事。
谢恒临不放心地摸了下他额头,确认他不是生病了才略微放心。方才江逾白的眼神让他很难不担心。
江逾白穿好了衣服,拿来谢恒临的衣物。谢恒临要接过来,可江逾白让他站在床榻上,亲自帮他一件一件穿上。
谢恒临红着脸看着房梁。眼看他胯下的小家伙要竖起来,江逾白笑着打岔道:“昨夜抱着你时,觉得比从前二十岁都还重了许多,看来有好好吃饭。”
蹲下身拿了鞋让他伸脚穿上,低头轻轻亲了下他脸颊,江逾白温声交待:“不过还是有些瘦,回皇城了每餐都尽量多吃些。冬天要来了,霜儿长点肉也好御寒。”
江逾白正笑着逗他,没想到谢恒临突然脸色一变,使劲推了他胸口一把。
江逾白没提防,被推得后退一步,意外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你最好不是他!”谢恒临拧眉大声道。
江逾白这才明白谢恒临为何如此。
他知道霜儿早就知道他是了,还当霜儿愿意和他亲近是原谅他了。原来霜儿从未放下,只是在自欺欺人。
江逾白揉了下眉心,想说自己确实不是,刚才是不小心说了胡话。
但还不等他开口,谢恒临竟发着火把桌子上的花瓶“啪”摔在地上。
“霜儿以前生气从不摔东西,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江逾白皱着眉冷声道。
谢恒临的举止礼仪,修养气质,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生了气不听解释就摔东西,如此冲动任性实在让他意外,所以他下意识像上一世那样,站在老师的角度批评了一句。
谁知谢恒临眼眶刹那便红了。
“这花瓶多少银子我赔你便是!你怎么能为了这区区一个花瓶这样说我!”
江逾白也后悔自己说话前没考虑就脱口而出了。是他对不起霜儿在先,怎么还责怪起霜儿?于是他忙摸着霜儿后背柔声安抚道:“是我不好。不是值几两银子的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你根本不明白……你不明白……”谢恒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自顾自胡乱用袖子擦着。
江逾白心疼,拿了帕子用手指抬起他下巴,一点点把他眼泪擦干净。
谢恒临头发披散着还未束起,忽然伸手猛地拽着江逾白袖子,眼角泛红,哑着声音道:
“你不能是他,听见没有!我不许你是他!”
“好。我不是他。我不是。霜儿莫怕。”江逾白心下难受,却假装并不介意。只是弯着腰,把侧脸贴上他侧脸,轻轻亲了下。
谢恒临的眼泪濡湿了夏季轻薄的布料,江逾白想再给他擦擦眼泪,让他别哭了,谁知刚一动,谢恒临便犹如惊弓之鸟般,死死抱住他不松手,全身都在发抖。
“你不能是他……不要是他……求你了……”谢恒临颤着声音哀求着他。
江逾白心中有愧,他上一世做错的所有事他都认,他愿意给霜儿赔罪,哪怕霜儿当真想杀了他也没关系。
可他最怕霜儿如此抗拒,如此逃避。
好像当时那些相守相伴,一起经历过的漫长岁月,全部被否认被推翻。
傍晚时,谢恒临更了衣,换上太子常服,率城内一众官员出城迎接前来治水的军队。
此次带兵的是宣抚使杨绍。三皇子谢敬疏与宁二公子宁韶轩,一个是协助治水,一个是来接弟弟回京。
宁如许一路上悄悄拽着谢恒临的袖子,嘴里反复念叨着让谢恒临待会儿一定一定要救他。
站定在城门外了,江逾白在谢恒临身后道:“三皇子来得真是时候。随大军来,一路定是安稳舒适,无忧无虑。协助治水不见得是大功,可现在与邻国均无战事,众皇子无人有军功,治水倒算一件大事了。”
谢恒临没回头,淡淡道:“凡事无愧于心就好。我担忧百姓便来了,并不在意功劳小或是大。三弟既然想要,这好差事给他就是了。”
江逾白笑了笑说:“殿下如此心胸,倒显得下官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谢恒临没有接话了。事实上他心中也有担忧,只是他似乎安逸惯了,一直觉得这皇位一定是自己的,真让他去争去抢,他又懒得动那些心思。
杨绍带着一众人马对太子行了礼,寒暄几句,连饭也来不及吃就继续往宣州去了。宁韶轩与谢敬疏则留了下来。
回去路上,百姓们此时才知城中今日出没的这位公子是当朝皇太子,于是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千岁。
谢恒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江逾白,却发现三弟正在看自己,目光难以辨认是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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