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时,谢恒临问,宣州知府犯下如此大罪,不止父皇是想如何处置?
谢敬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还能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看样子大概是想撤了职让他回老家。”
谢恒临皱着眉与江逾白对视一眼。
他们还布置了人手紧盯这位知府,怕他畏罪潜逃,原来手眼通天是真的,连皇帝都不治他的罪。
“我的信上清清楚楚写了罪证,按我朝律法该施以极刑,怎么会这样?”谢恒临不解。
“似乎是有人暗中帮衬。”宁韶轩给弟弟夹了一筷子菜道:“原本的重罪全被说成了不痛不痒的小事。不过现在还未定罪,也许还有余地。”
宁如许战战兢兢把那菜里的姜丝挑出来,把青菜吃掉了。
“生姜是养胃之物,小宝怎么这么挑食。”宁韶轩不悦道。
他话说得轻飘飘的,屋内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恒临一口汤差点呛到。
小宝是如许的乳名,如许极其讨厌这个乳名,大概是从懂事起就不让人叫了。连他也十几年未叫过。再说宁如许很讨厌姜丝,每次不小心吃到就一脸苦相,一定要吐出来漱口。
谢恒临想起来宁如许求他救命的事,便出声道:“他不愿吃就……”
他话还没说完,宁如许一口就把姜丝塞嘴里,一伸脖子囫囵吞下了,冲二哥笑得甜甜的。
谢恒临目瞪口呆。江逾白不厚道的笑出声了。
谢敬疏像是这会儿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江逾白似的,突然道:“我等此次贸然前来,给江大人添麻烦了。”
“哪里。太子殿下若没有来,恐怕水患之事不会这么轻易解决。这分明是是下官与两州百姓的福分。”江逾白起身虚虚行了个礼。
谢敬疏脸色有些差,没想到江逾白连提自己此行的目的都没有提,更懒得奉承一句,于是心里冷笑一声,面色却和善道:
“真难得你惦念我皇兄的恩情,早听说江大人与我皇兄私交甚好,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皇兄是遇到知己了,可喜可贺。”
谢恒临面色一白。
江逾白却像是没听懂道:“下官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太子殿下一般如此体恤民心忧国忧民之人,所以十分敬仰。不想这等小事,竟传入京城,连三皇子您也听说了。”
三皇子年方十五,野心不小,心机不少,却偏偏吃了年纪小的亏,凡事不懂藏掖,被人一激便乱了阵脚。
“不过是些民间街谈巷议罢了。一些闲言碎语。”谢敬疏既不敢承认是母妃知了内情告诉他的,也不敢承认自己安插了人在盯着大哥,只能冷哼了一声,自己抛出来的麻烦自己找台阶下了。
“待我回去禀告父皇母后,定将说闲话之人查出来调离三弟身边。妄议太子,真是胆大包天。”谢恒临道。
“这种人多得是,殿下您看我家小宝这么乖,都有仆人造谣生事,说他不顾父母劝阻,私自翻墙离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是不是?这种讹言,您何必放在心上。”宁韶轩撑着下巴和蔼地看着弟。
宁如许跟只小兔子似的埋头苦吃,假装自己并未听见二哥在说什么。
夜里,谢恒临将宁韶轩叫至房中,问他父皇那边想他几时回宫。
“看样子……挺急的。礼部那边传出来消息,皇上似乎有给您选妃的意思。”宁韶轩恭敬站着,目光却在不动声色打量他。
谢恒临暗自叹了口气。
“那殿下看,后日便启程如何?”宁韶轩问。
谢恒临点点头,让他先出去了。
晚些时候江逾白来了,问他何时回去。
他答说后日,江逾白表示明白了,就又离开了。
百姓都知他是当朝太子,他就不方便出去了。谢恒临在屋里闷了一日,看着侍从们进进出出整理行囊,有些坐立不安。
“你们江大人呢?”傍晚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杂役。
“大人吃完午饭就带着人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杂役答道。
天暗下来时,谢恒临站到门口探着身子往外看了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
百无聊赖。谢恒临进了宁如许的屋子,却见宁如许累得一脑门汗,在自己打包行李。
谢恒临正要叫人来帮忙,被宁如许慌忙拉住了。
“二哥不让别人碰,一定要我自己收拾,若是待会儿来了人他以为我偷懒,又要罚我了。”宁如许哭丧着脸。
“这个宁韶轩,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谢恒临不悦道。
“我这次回去免不得被骂得狗血淋头,没准爹爹还要打我屁股。二哥只是小小罚我几下,不碍事,要是他出完气顺心了,回去肯定站在我这边。”宁如许手下不敢停,把桌子上的一些小物件仔细收起来。
谢恒临给他倒了点茶水拿去,宁如许刚要接过来,余光见宁韶轩来了,忙提高声音道:“殿下,您喝了茶啊快回去吧,我已经是大人了,该学着自己收拾东西了,不用您帮忙的。”
谢恒临:“……”
“诶,二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这劳动了一天,正觉得通体舒畅,浑身用不完的力气。您坐下,我给您捶捶肩?”宁如许狗腿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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