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过的好?
江逾白听了他的回答,沉默半晌说:
"神机营的蔡将军刚正不阿,忠于职守,只是过于严苛,得罪的人多,所以至今官职并不高。水师近几年腐败不堪,可以交由他整肃。不过陛下要信任他,不能听信谗言。"
谢恒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起政事。
"礼部的项大人貌似古板,眼里容不下沙子,实际上对用人很有一套办法,放在礼部屈才了,该调去吏部当尚书。不过他有时心太软,该下狠手时,陛下要记得替他狠一点才行。"
"为什么说这些?"谢恒临忍不住问。
"工部的孟大人,够勤快也够用心,可惜人木讷了些,又不善于拉帮结派,所以在工部一直默默无闻。这种刻苦上进又对陛下无比忠心的人,当丞相也许可以。"
"那你呢?"谢恒临看着他。
吏部尚书安排好了,丞相也安排好了,那他江逾白自己呢?
江逾白不说话了。
"你也想走,是不是?"谢恒临问。
"这样说着霜儿睡一觉该忘了。我还是写下来吧。"江逾白说着,要站起身去找纸和笔。
"江逾白!"谢恒临叫他。
"我怕下一次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活着出地牢,想再替霜儿多考虑一些。"江逾白站起身时伤口又因为用了力而疼起来,他微微叹了口气。
谢恒临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问:"你怪我吗?"
江逾白摇摇头说其中巧合误会太多,都是天意弄人,不能怪霜儿。许久他又说:
"等一切安定下来了,我还是回楚州去吧。"
"我原本想一世守在霜儿身边,但霜儿与皇妃感情愈来愈好,连孩子都快降生,只有我被困在那个到处都是回忆的宅子中,其中凄苦实在难以言喻。"
"不过若是霜儿需要,我随时回京帮忙。"
谢恒临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问:"那日你说,从喜欢我的那一刻,别的什么都不想要了,是真的吗?"
"我只想知道这一句,是不是真的。"
"你要是说是,我便信你。"
江逾白回过头,认真看着他。
"是。"江逾白说。
"不止这一句,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怀中一热,谢恒临已经扑进他怀里了。
"好。我信你。”谢恒临脸埋在他怀里,闷闷说。
就信一次自己的感觉吧。信一次江逾白看他的眼神,信江逾白说的每一句喜欢,信江逾白每一份静默无声的温柔。
“倘若再信错,那我也认了。"谢恒临眼圈红着,眼睛却是笑着的。他怕碰到江逾白的伤口,只是抱一下就放开了。
江逾白却伸手再次把他抱紧在怀中,手一下一下顺着他头发。
江逾白伤口太多,此时一定很疼,可他就是不松开谢恒临。谢恒临不敢乱动,默默趴在他怀里,也一样舍不得放开。
"溶月的孩子不是我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在做戏而已。"
江逾白猛地愣住了。
紧接着,谢恒临被江逾白从怀里捞出来,低下头发了疯似的吻着。
谢恒临没有躲开,乖乖攥紧了江逾白的衣袖,任由他发泄着思念与爱意,只有实在喘不过气时,才发出闷哼,求江逾白慢一些。
长长的一吻结束,江逾白伸手抚着他脸,恋恋不舍地又吻了一下他唇瓣。谢恒临红着脸别开眼。
“我还当……这辈子和霜儿再无可能。”江逾白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谢恒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
怕他伤口再出问题,谢恒临扶着他躺在床上,握住他的手陪他休息。
可江逾白不舍得闭眼,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也许我还在大牢里,这些都是一场梦。”江逾白快睡着时轻声说。
“不是。”谢恒临握紧他的手笑他:“阿白真傻。”
“霜儿哭得像小花猫一样,也傻。”江逾白说着,把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
江逾白又梦到那个夜晚了。
前厅的打斗声传来时,平时陪他玩的仆人的女儿,十四岁的小姐姐机敏地带着他藏进了花园的假山洞中。
他们有时捉迷藏会藏在这里,所以他一开始并不害怕,还问小姐姐为什么藏起来。
没多久,被派来暗杀他们的士兵来到后院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想冲出去,却被小姐姐搂在怀里。挣扎中他从假山缝隙里往外看,外面的一切让幼小的他惊惧不已。
士兵们手里的刀砍在平日里总是偷偷给他从外面带糖豆的吴婶身上,吴婶就倒在血泊里不会动了。
刚嫁了人的丫鬟春莲贴着墙根想往门外逃,却被不知道哪里射来的箭一箭刺穿了身体,直直倒下。
老管家蔡叔痛哭着,喊着“老爷!夫人!”,从前厅搬着长凳出来当武器想拼死和士兵们搏斗,却被一脚踹翻在地,又被人拿着刀在身上刺进去十几下,很快也没了动静。
小姐姐发着抖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和他的嘴巴,满脸的泪水蹭在他侧脸上。
倒下的仆人们越来越多,血水流得到处都是,几次恍然间他都觉得那血流到自己脚下了,低头去看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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