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大病初愈,徒手接那一下着实不算轻松,好在内功底子仍在,不至于被马上砸出原形。他忙收剑转身,笑道:“大师见谅,在下秦晋。”
他先前由后门送入,直接被清逆接受疗伤,玄乘长日呆于寺中不问世事,此时定睛看了片刻,方道:“你便是秦晋?”
众派人士少说数百,在下皆是看的清清楚楚,秦晋彷如一颗尖利石子投入湖中,搅乱了这一场筹备良久的誓师盛会,玄乘见满场沸腾无从控制,不禁恼从中来,猛地指向他道:“此地非是你能撒野之处,还不撂下东西,速速离去!”
秦晋当然不敢放肆,于是恭敬行礼,长揖下去,正色道:“大师在前,晚辈多有冒犯,当请见谅。”
“只是少林誓师大会旨在召集天下众派共商共议,晚辈亦算得江湖人,缘何参加不得?”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这柄怪剑实乃秦晋贴身携带之物,多日遍寻不得,今在台上得见一时兴奋便取了来,得望大师……”
玄乘当他诚心捣乱,内元猛提,禅杖上手横扫而去。秦晋忙就地躲避,可台下立于最前的几人正是那紫城青眉等几大派首席,见状早已摸出兵刃,齐齐递上前来。秦晋不敢久斗,捏起剑诀尽力抵挡一波,又发觉玄乘已至身前,而其后众武僧亦开始动作,赶在同时围了上来。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双腕负重伤势再发,左支右绌尤感吃力,顿时疼痛难当。
玄乘禅杖沉重,喝道:“还不退下?!”
秦晋沉着应剑,首先格住眼前武器,借机近身对他暗道:“大师且慢,晚辈实是有所苦衷……事关楚朝秦下落!”
不料玄乘是个爆裂脾气,瞧他负伤之后仍是难敌,勃然怒道:“是你与那魔头交往甚密,现下反倒来问我?!”
秦晋将欲解释,可是身后剑雨交织,齐刷刷攻向自己脊梁。他实没料到自己也能如此招恨,顿时荡起怪剑,令那寒锋过处俱如劲风过境,逼得在场几位高手后退一步,可唯有一名少女,拼命似的拎了一双短刺,直插他双目而来。
秦晋连忙回剑架住,只是这女子功力相当浅薄,稍一拨弄双手便落了空,几乎以面跄地。她眼珠血红,一个鲤鱼打挺再扑过来,秦晋瞧其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于是边退边道:“等等,我又不认得你?”
女子恨道:“魔头休躲!替我师姊偿命来!”
她路数极为普通,只是兵刃走势灵巧,秦晋连接两下便觉出熟悉,再细瞧她衣着妆扮,当即猜出是何渊源,道:“你是青眉派那朱三娘的……”
就在将要开口之际,谁知右侧突来一掌,直逼命门,他慌忙一抖,下意识旋身来挡,却不想手劲难消,剑气震颠扫往八方,有一道竟直贯身后玄乘而去。
玄乘近在咫尺,连忙避让,再看那道剑气已如脱缰之马,淌入山门之中。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内里椽木应声崩塌,百趾穷奇从上而落,径直摔在地上。
一根手臂被齐根截断,骨碌碌滚到秦晋脚下。
秦晋一愣,弯腰拾起。
众人皆是大惊,玄乘更是失色,一掌推中秦晋肩头。秦晋心神全不在此处,当即受掌,忍不住将那手臂又甩了出去。
那青眉派女弟子首当其冲,被这断肢砸了个满怀,她倏然懵住,不知是该叫该逃,仅抱了这东西呆呆地瞧,不作一声。玄乘见状愈怒,重重拿住秦晋后颈,再赞一掌。秦晋一口血喷在地上,以剑杵在脚下也不挣扎,只对那女弟子喊道:“你仔细辨辨那只胳膊是谁的!”
现场虽有千百余人,此刻却是落针可闻,女弟子神呆容滞,果真依言捧起来细瞧了一瞧。
须臾后她便猛地尖叫起来,脱口道:“这……这是我师姊……”
玄乘早显不耐,未等她说完已然出掌,往秦晋天灵上盖去。秦晋避无可避,坦然合眼,然而正在此刻,他忽觉鬓发微扬,一阵清风荡来——正是有人于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接下了玄乘这掌。
秦晋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面前一抹清灰僧袍,笑道:“好歹赶及了。”
清逆面上无喜无怒,静静托住玄乘手掌。玄乘也没料起他会正巧出现,奇道:“师侄,你怎会在此?”
清逆未答,从他手腕摸到手肘,手指过处尽展轻柔化劲之法。玄乘顿觉手臂酸麻,不及反抗便被其翩然一掌拍上前胸,他较之清逆辈分虽长,功力却是难及,于是瞠目结舌,接连倒退几尺,好不容易才止了步子,怒道:“你!!”
他一字未吐干净,便感到喉头一甜,知道内里已经受创,猝然向后退去。
清逆见好既收,未施重手,命道:“明见,明前,将玄乘师伯扶去后堂歇下罢。”
跟随而来的二僧答应一句,一左一右搀住玄乘。玄乘怒目圆睁,却死活说不出话来,只好踉跄由他们摆置。而清逆当下扶起秦晋,转身对阶下众派立掌合十,朗声道:“诸位英侠,诚如所见,誓师大会徒生变故,内有蹊跷尚需查实,和尚会向方丈大师禀明原委,另择日再开,还望体谅。”
此言既出,自又是引起一阵喧哗,幸得他平素在江湖中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才不至乱了局面。只是有几位咄咄好事者,仍是盯住秦晋不放,道:“我等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能为彻除魔教尽一份心力!如今誓师大会可以不开,这小子却不能放过!清逆大师,还得请你主持个公道,教他说出那楚朝秦与图谱的下落,否则此事难以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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