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闻想保护白灵干净的心境,谢崇森明白这点,这也是过去十年中,李家如何为李雪闻做的——但过分保护,反而会让干净被污染时破坏的更加严重。
谢崇森记得,十几年前,雄赳赳气昂昂欺压谢一海的小男生,笑容是多么天真烂漫。而那笑容,再未出现在记忆中。
他突然开口道:“后日,我会进入原戊青方墓。”
此言一出,李雪闻过分激动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崇哥!”
白灵也不满的奋力瞪人:“不行!说好了都不去的!”
“你想救林明晚,不是吗?”
“话是这样,但若是你陷入危机为前提,我宁愿装作不知道!”白灵思维逻辑可清晰了,他不是特别聪明,但并不笨,“她自己的事是她哥哥作死作的,和你没关系,你帮忙是好心,不帮是本分。总之,你不能去。”
“我若说,墓中对我来说没危险呢?”
李雪闻愣了:“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崇森淡淡的说,“此事不必多提。我把你叫上来,便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从抽屉下拿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李雪闻。
李雪闻不明就里的拆开,三张散发墨香的打印纸抽出,他还没来的及看,袋中又掉出一张小纸。他疑惑的从牛皮纸袋摸索一遍,却摸出三张旧机票。
2012年12月,燕京飞往岐德的J033C航班
名字分别是:李岳擎、温姝玉、李雪陵。
“这……这是!”李雪闻瞠目结舌,他不顾什么形象,什么仪态了,颤颤巍巍摘下眼镜,仔细的看了又看,确认是这三个名字,“2012年……原戊青方墓出土!”
谢崇森点头,好似一切尽在掌控中。
李雪闻骤然脱力在凳子上:“为什么他们也……”
在李雪闻印象中,他的父母,他的双胞胎弟弟雪陵,是没有参与原戊青方墓事件的。他记得清楚,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他的母亲温姝玉还专门打电话,担忧的问他要不别下墓了。
那时,李雪闻不足二十,正意气风发,欲挥斥方遒,拒绝了母亲,并说有谢一海和道上二代好友们陪着他,没可怕的,还说死的都是没能力的贪财者,不足为奇。
温姝玉劝不了他,便嘱咐遇到危险立刻离开。
那时,李父连带母亲、胞弟,远在澳洲,帮一华裔老友看新宅风水,顺便度假,便正好无空下墓。
李雪闻后来还想,幸好我的家人们无空下墓——一定会和李父同道的好友走错了岔路,身死道消。
李雪闻还是难以相信家人背着他下过墓,但一张同名机票,还能解释是巧合,三张呢?再看时间,李雪闻记得清楚,他们选的下墓日子,是2012年12月22日,千挑万选的大吉日,正好挨着市面上肆意流传“世界末日”的第二天。
而机票日子,则是12月20日。
全对上了。
白灵听得一知半解,他忍不住开口:“雪闻哥,这有什么呀,说不定他们是暗中观察你表现,不想让你知道呢。总归他们下墓没出事不就好啦。”
李雪闻轻轻地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他们确实没出事。若真如你所说,那便最好了……”
这场三方都不愉快的对话,强行终止在谢一海进门后。
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三杯鲜榨果汁,尴尬地笑着进了门:“喝饮料吗?”
他这傻乎乎模样,一瞬缓和了冷凝气氛。李雪闻长叹一口气,他浑身冰凉,不知如何活动的僵硬关节,慢慢起身,接过托盘。
谢崇森抬手:“你来的正好。二院要重新选址,一并交给我了,你俩这周弄完这事儿。”
“好嘞,”谢一海摩拳擦掌的接过报告,“雪妹,你的强项来了。”
李雪闻尴尬地笑笑:“嗯。”
下墓的事儿,白灵咬定死口不放,大有谢崇森真去,他就真离家出走的劲头,弄得谢崇森好气又好笑。
这事便没有进展的搁置下来,但这搁置,众人心知肚明,终究要在一天内弄出结果——林明晚时日不多了。
白灵睡觉前,突然开口:“我们去事发的过街天桥看看吧。万一事情出在那呢?”
谢崇森有些意外的停下为他整理床单的手。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管这事了。”
“不是,”白灵很失落的垂下头,他正窝在小侧间的团状沙发里,陷在柔软的正中心,显得又乖巧又娇气,“我想管。但我管不了。如果我有你这么厉害,我或许就下墓了……但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所以,”他略带祈求的紧紧地看向背光下谢崇森深如深渊的眸子,“所以……”
“好。”谢崇森沉声说,“好。”
白灵睡觉特别不老实,床单总是睡的东皱西皱的,其实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谢崇森老觉得这样不舒服,便每日睡觉前给他重新铺换。
白灵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总是麻烦谢大佬,总是麻烦别人,在山上、山下,总是如此。
他难过的想,之前怪自己没实体,现在有实体了,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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