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御数女什么的,实在是太败坏了。
冬日里的风十分冷冽,南方的冷风和北方的比,更是多了一种湿冷,尤其是在湖边,那yīn气几乎能钻到她的脖子和袖筒等露出fèng隙的地方去。
她吸了口气,努力让冷风将已经昏昏沉沉的脑子chuī得清醒点。自到了古代以后,晚上熬夜的时间极少,她已经养成了早早上chuáng早早起chuáng的习惯,今日为了盖吴熬到半夜,也算是“破戒”了。
想到狄叶飞说会安排人手提前藏在湖边,贺穆兰仔细注意了下可以藏人的地方,却发现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踪影。
这些白鹭官有这么厉害吗?
她印象中,虎贲军的斥侯没这么qiáng悍啊。
.
“谁在我上面?”
一个极小声的声音从湖石上方空dòng的位置传了过来。
“是我!”
“这里到底几个人?他X的全在这里怎么回事?”
“……没其他地方藏啊!”
“什么东西一直敲我屁股!”
“老四,快把你屁股从我面前移开!你这几天到底有没有洗澡!”
“洗个毛!天天守夜的是我!”
“那你别放屁啊!”
“噗!”
“我艹!”
“别吵别吵,盖吴来了!”
一群人吓得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过来的?”
贺穆兰怔愣地看着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盖吴。
“这不能告诉你,花将军。”盖吴站在贺穆兰身边的yīn影下,微微露出牙齿笑了出来。“还是说,唤你铁娘子更合适?”
“还是喊我铁娘子吧。”贺穆兰轻声回答。“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世上能让我盖吴甘拜下风的人不多,赢的如此gān脆利落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这力气这般大的,出了你以外,我想不到别人。”
“……多谢夸奖。”
“这不是夸奖,卢水胡人敬重英雄,此话并不是作假。”盖吴看了眼贺穆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我能问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吗?”
“那我能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吗?你应该被游县令驱逐,回西北去了才对。”贺穆兰也不甘示弱。
“……我若告诉你我做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盖吴居然露出了笑意。“我虽两次败在你的手下,却对你毫无恶意,这点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希望能和你jiāo个朋友,就像盖吴和‘铁娘子’结jiāo那样,不知可有机会?”
“我jiāo朋友一向看对方有没有诚意。”
“那我便先说,表示我的诚意吧。”盖吴咧了咧嘴。
“我有位叔叔在刘宋某个贵人手下办事,有意让我去帮个忙,雇金丰厚。我在梁郡砸了买卖,没了进项,手下们都要吃饭,便去看看生意好不好做。”
“再者,我被bī发了那样的毒誓,手下也多有不满。此时换个地方,换个不用和平民对上的活儿,也能稍微平息下众怨。这袁放有去刘宋的门路,能让我的大批手下顺利抵达宋境,所以我在这里。”
盖吴盯着贺穆兰。“我的说了,你呢?”
“我来找你。”贺穆兰老实回答。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
“什么?!”
盖吴发出了一声简直快断气的呼吸声。
他……他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
湖石假山里。
“花将军刚才说什么?”
“老三,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你脚边了?”
“嗯,我的心掉了。”
“哦,原来我刚才踩到的是老五的心。”
“不是说来找陈郡尉的吗?怎么变成找盖吴了?”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嘛,找到盖吴就找到陈郡尉了。”
“那这卢水胡这么激动做什么?话说回来,难道花将军没看上狄将军,却看上这么个卷毛小子?”
“你们想死吗?”
“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狄叶飞:老子的心才是被你们踩掉了!
☆、第69章 袁放求亲
寒风中,贺穆兰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比寒风更寒的,是盖吴知道自己误会后的心qíng。
“……你们偷偷摸摸来了陈郡,又进了袁家邬壁,自然可疑。袁放立场不明,你们又和袁放颇多接触,所以我们便来了。”
贺穆兰见盖吴终于学会了好好呼吸,也松了口气。
他要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死在这,她还要多处许多麻烦。
“竟是为了我们吗?”盖吴低头捂住了嘴巴。“唔,说到底还是为了袁放。”
他抬起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竟肯帮我们?为什么?”
莫说贺穆兰不肯相信,就连藏在湖石垒成的假山里的那些白鹭们,也都一个个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qíng。
“想让那袁放倒霉。”盖吴yīn森的笑了起来。“我也是胡人,他弄了那么一个迎风阁,将我们异族的姐妹如同猪狗畜生一般的对待,我为何要帮他?”
所以他从来不碰那里面的女子,因为他有着“物伤其类”的悲悯。
都是一样的人,只因为样貌不同,信仰有别,就成为别人眼中的“好货色”,卖来卖去。
他们卢水胡人生xing倔qiáng,不肯屈服,qíng愿从小学习武艺,拿命xing命换取别人敬重的本钱,若不是如此,怕是也不会比这些胡姬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这世道就是如此,可他为什么要顺从这个世道?
佛家有云:“一切诸相皆是虚妄”。既然皆是虚妄,他做什么最后都是虚妄,那为什么不能按他想的去做?
“……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穆兰想不到盖吴竟会为了这个不惜得罪袁放。
“佛说众生平等。”
盖吴只要一想到白马成全的那个胡姬,想到迎风阁里送往迎来的胡女们面对男人们恭顺的讨好,全身就会感觉变得冰冷,然而他的脑袋却会像火烧一样热起来,只能靠雕木头来平息。
“竟只有你知道我愤怒的是什么。”贺穆兰的眼里闪动着光芒。“就凭这个,你便是个值得结jiāo之人。”
“嗯?”
“我说,虽然你的行为是混帐了点,目无法纪了点。”贺穆兰由衷地赞道:“其实你是个好人。”
她在称赞我。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怪怪的?
是哪里不对吗?
盖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正因为“花木兰”的夸奖而“嘭嘭嘭嘭”的剧烈跳动着。
“我想知道,袁放有没有内通敌国。”
“与其说他是内通敌国,不如说是难忘旧主。他们袁家原本就归刘宋,是四州被夺后被迫归了魏国的。在四州,像袁家这样立场的邬壁不知道有多少,只不过袁家势力最qiáng、位置最显要,所以才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盖吴并不单纯是个武夫,分析起局势也是头头是道:“袁家不但有结jiāo刘宋的贵人,也有结jiāo北地的魏国权贵,所以它才能站到现在。在陈郡,只有袁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我南下的几百人马偷送到宋国去,但你问我他有没有投靠宋国,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怎么送你们去呢?”魏宋边境都陈有重兵把守,想要通过边境,除非动武,否则别想过去。
“从水路。袁家结jiāo的宋国贵人在淝水沿岸都有部下,只要风向对了,我们乘船而下,便可达到宋地。袁家邬壁的地下有一暗河,暗河出去的那条支流直通淝水,这便是袁家最大的秘密,也是袁家为何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南货的原因。”
***
一声清晰的抽气声突然在湖石背后响起。
离得稍远的贺穆兰和盖吴正沉浸在对话中,自然是没听到这压抑着声音的抽气声,可是藏匿在湖石中的众白鹭,和那位应该男扮女装睡在卧房的狄姬夫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白鹭都是jīng于藏匿和侦查的好手,他们百分百肯定他们潜藏在这处湖石周围的时候,这附近绝无其他人。
难道这处待客的燕飞楼真的有如筛子,四处都是暗道?盖吴无声无息的出现了,这抽气声的主人也能凭借什么法子无声无息的出现?
那他实在是倒霉,遇见了魏国最厉害的刺客们。
“抓住他!”也藏在湖石假山中的狄叶飞小声的下令。“不要发出动静。”
两个身手最好的白鹭弯着腰,像是猫一般轻盈的掠了出去。随着一声极小声的闷响后,那两个白鹭只进来了一个,表qíng怪异地对dòng中的诸人说道:“是白天那个要见狄姬夫人的袁家少主,还带着三四个人。现在已经昏了……”
“怎么办?”
这湖石是用石头垒成的假山,里面别具匠心的做出盘绕而上的石道和可以进入假山山腹的xué道,但即使如此,这也是座假山,能藏起四五个人已经是极限,想要再拖一个成人进来是肯定放不下的,别说还有三四个人。
这下狄叶飞也觉得棘手了。
这可不是什么随时可以消失的阿猫阿狗,袁放无子,这便是袁家邬壁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家主,拥有仅次于袁放的重要身份。
“狄将军……”另一个白鹭闪身进来。“不远处有个地道,还有人朝这边来,有几个背后背着木桶,带着武器。”
他说话间,已经有人开始发出声音。
“是少宗主,少宗主和王林他们怎么晕了!”
这下子,就算是盖吴和贺穆兰再迟钝也听见动静了。
“谁在那里!”
贺穆兰给盖吴做了个藏起来的手势,独自往传出声响的地方疾奔。那几个后来者大概也觉得不妙,只是苦于背着桶跑不快,自己的主子又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进退两难间一下子被贺穆兰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在燕飞楼徘徊?”
贺穆兰拔出腰间佩剑,长剑出鞘时发出了“匡仓”的一声轻响,那几个袁家邬壁的人也不敢再待了,调头就跑。
盖吴一见到来了外人,立刻闪身进了最适合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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