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听到‘丢了’,石文炳还愣了一下:“嘎?”
康熙为了防止石文炳出事儿,今天还特意把富达礼一块儿叫到跟前来的,万一有个不妥,富达礼还能从旁予以安慰。考虑得十分周详。
富达礼听这个消息,也是一愣,他们父子压根儿就没把庆德这一出行当成什么危险的事儿。比较起来,他们更担心的是,气候啊、饮食啊之类艰苦的物质生活条件对庆德造成的HP值下降。
康熙“嗯?”了一声,石文炳醒过神儿来。谁都知道,在糙原上丢了,以八旗子弟——尤其是家境好的——现有的生存能力,或许能够猎到一点东西,可做饭的手艺绝对是可怕的,更何况,找不找得到柴禾还是两说。如果不能够茹毛饮血,大多数人就得饿死。
果然,庆德是败给老天了么?石文炳还记得这是御前,撑着不要失仪,面色如常,只是双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
富达礼本来也伤心,但是他还有个父亲要照顾,是以他倒坚持下来了。这就好比一个娇弱的姑娘,见到了蟑螂,吓得嚎啕大哭要人打蟑螂。要是她结婚了有了孩子,她家孩子哭了,她就得抄起鞋底抽过去,把蟑螂打成渣渣。
正在这个时候,费扬古那里又来了军报,石文炳父子脚下有些踉跄地告退了。
康熙有点难过,却按下了,他的心脏已经锻炼得很qiáng了。却也经不得新消息的刺激,上面道是:“奴才先前判断有误,幸而庆德、费扬古等侦得葛尔丹行踪……审伊等所获厄鲁特降人,知其所言不差,奴才已经率部追击。”
康熙一拳头捶在桌案上:“哈哈哈哈!好好好!”
笑声引得刚走出门去的石家父子后背一僵:咱们家死人,您就这么高兴啊?!!还笑,还叫好儿?!
忽然听得里面康熙很大声地喊:“去把石文炳再叫进来!!!”
也不用麻烦别人了,自己就听到了。不过依照程序,他们还是站住了,等着里面的小太监出来叫他们,才跟着一道进去了。
富达礼扶着他爹,要行礼,被石文炳甩开了。刚才是告退,让儿子扶就扶了,现在又是重见一回驾,不能这样摆谱儿。康熙笑容止都止不住,看石文炳这时候还记得规矩,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喜欢记得本份的人。
“起罢,魏珠,设座儿。”
石家父子一头雾水,皇帝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太快了。上一刻就差真说‘你儿子死了’,下一刻那表qíng,比当初两家要结亲的时候还欢乐。
“你养了个好儿子!自己看看,庆德不是走失,是发现了葛尔丹的踪迹。本来险些叫葛尔丹跑了,又叫他找着了!”
万岁爷,您逗奴才玩儿呢吧?先抑后扬也不是这样个惊喜法儿的啊!
康熙咳嗽一声,似乎在为自己的不持重,没等事qíng弄个水落石出就告诉臣下,弄得自己有些一惊一乍而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表扬庆德,又说石文炳:“教子有方。”
石文炳既惊且喜,心脏略有负荷不住,不由伸手抚了抚胸口。接口道:“奴才三子四女,旁的都好,就这一个不够持重,再料不到他居然也有顶用的一天。”康熙道:“我看他就很好!”石文炳再次谦虚:“奴才愧不敢当。”
大军出门在外,类似庆德事件,是时有发生的。找得回来那是惊喜,找不回来,是正常损耗。不意这回正常损耗不但又添补回来了,还一本万利发现了条大鱼,如何不喜?
就连石文炳嘴上谦虚,心里也觉得庆德这回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给面子、祖坟冒青烟。康熙这里呢,倒认为庆德是个有福之人,居然能够在大军跑偏了的时候恰巧发现了敌人。
皆大欢喜。
康熙搓着手,费扬古的能耐他是知道的,这回就算不能活捉也能砍了葛尔丹的脑袋来。那么,要如何善后呢?降部要安置,唔,早先已经设员专门负责这事儿了,不过,安置的物资就要再拨一点过来了。还有散兵游勇,最好能够收拢来为国所用。
想到这里,正好看到了石文炳:“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石文炳是参赞军务的,平常管的是类似的日常工作,如营盘、如后勤、如cao练。于行军布阵上头,只是理论知识,并没有实践对阵过。这回儿想了一想,只好从自己拿手的方面说:“一是安顿降人,天威所至,葛尔丹授首,其部族亦是不少。这些人,一是与喀尔喀蒙古等有旧仇,jiāo与他们是委屈了材料儿。奴才寻思着,这些虽是败兵,却也是百战之余。沦落如此境地,乃是一将无能、累死千之故。若能一心向化,倒不如……收为我用。”
这句话恰与康熙的心思合上了,康熙心中点头,面上不显,淡定地说:“你接着说。”
石文炳一面思考一面说,语速很慢:“还有,葛尔丹为王师所败,一路损兵折将,众叛亲离,想必还有不少残部散落在糙原之上,由着他们四下游牧或再回准噶尔,实在làng费,不如一同收了来。划一片糙原,让他们安居乐业,也好为国效力。蒙古人,天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用。”
“还有呢?”
这回就不大想得到了,也不用想到,只要说说场面话:“献俘、凯旋、兵部、吏部议各人功过而已。余者,恕奴才鲁钝。”
康熙哈哈一笑,他想到的当然会更多,比如,葛尔丹完蛋之后,蒙古各部之间的制衡问题啦。对准噶尔新汗策妄阿拉布坦的态度问题啦,还有对与葛尔丹勾结的人的处置问题啦……
不过,这些他都不用告诉石文炳了。笑着说:“你们跪安罢,朕还要写信告诉太子这个好消息,你们也可写信告诉家里,庆德要立功了……了……了……”
坏了!太子不会办事太麻利,已经把坏消息告诉太子妃又转告给华善了吧?!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康熙急急挥退石家父子,翻出一只匣子来,里面专盛着太子写给他的信件。按着次序一划拉,翻一翻,没有相关回复。这是不太把这个当回事儿没回呢,还是太为难不好告诉老婆噩耗呢?康熙猜了两分钟,决定不猜了,直接写信告诉胤礽,庆德没丢,你要是没告诉太子妃他们,就不要说了,等着最后捷报来了一起报。要是告诉了,赶紧的,给他们安慰回来。
写完信,发出去,没等到回信,费扬古的捷报到了。费扬古派出一大队的人,一路跑一路大喊着过来:“大捷!”
一到辕门,验了腰牌,被引到御前。一头扎到御案前,告诉康熙,葛尔丹抓住了。由于某个同学下手不知道轻重,加上原本就病重,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了,不过没有xing命之忧。用某罪魁祸首的话说:“想自杀都没那个力气。”葛尔丹自己的医生束手无策,好在庆德同学有个好妹妹,给他装了一兜子药,翻出其中一截人参,拿来给葛尔丹吊命呢。
“奴才正兼程赶往御帐。万寿节前必能赶到,未知圣意如何?”
康熙大喜:“指示,朕驻跸此地待汝,葛尔丹解来就是。万寿节,朕与尔等同乐于此。”然后火速把好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去。唔,好消息啊!费扬古是头号功臣,庆德的表现也很好呢。要怎么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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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什么状况?淑嘉眨了眨眼,嘴角一抽一抽的……
话说,她一直担心着前线的消息。她爹年纪大了,她二哥跑得远了。胤礽这里呢,问他,他说得也很含糊,淑嘉又不敢很拿这个事qíng烦他。
终于,今天,胤礽抱着儿子两个人互相抽打了一回,又教儿子说话。他家儿子现在倒是能站立了,对于十个月大的孩子来说相当不错了,就是还不能走,一迈步就‘吧唧’。只能放小胖子坐在炕上,父子俩玩打仗游戏,你挠我一下,我拍你一下。
玩累了,胤礽拿着个小绣球逗儿子,又让他喊人。小胖子含糊地叫了一声:“阿玛。”乐得胤礽亲了他好几口,亲得小胖子的声音开始含糊,依稀有洒金豆子的倾向才住口。
又小心翼翼地教儿子:“叫额娘啊,额娘把你生下来多不容易,你小子怎么不开口呢?你阿玛我要是有个额娘在跟前,一天按钟点儿地请安,把额娘当口头禅。”
说得淑嘉哭笑不得:“罢了罢了,他还小呢。”说着伸手摸了摸小胖子的头。
胤礽咬了咬牙,把小胖子往自己这边抱了一点儿。然后,郑重地看着淑嘉。淑嘉有点莫名其妙,可是看胤礽的表qíng,又有点心慌,不由问:“怎么了?”
胤礽从袖子里抽出康熙的信来:“你……自己看罢。”说完,把儿子放到手边预备着随时使用,自己也时刻准备着上来安慰。淑嘉看完了,坐在那里,感觉手脚都是木的。想问什么,都发不出声。
胤礽赶紧抱起儿子:“快快,快叫你额娘。”
小胖子还不明所以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对着他阿玛笑得相当天真可爱。胤礽瞪他,小胖子歪着头,模仿。胤礽一闭眼,一歪头,又把他放炕上:你这个不靠谱的小东西!
恰在此时,外头冲进来一个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太子爷!大喜!”
“喜个屁!”胤礽当场bào发了。
这要放在往常,小太监得吓死。这回他的胆气很壮,马上大声回答:“真的是大喜!大捷!葛尔丹叫咱们二舅爷给抓着了!”
“嘎?”
二舅爷为个词呢,淑嘉听得比较多,非常之耳熟,反应也很快。刷地站了起来,冲到胤礽面前,双手就抓着胤礽的肩,没有COS咆哮教主,只是很震惊地问了一句:“你刚才是在逗我玩儿呐?”有拿人家亲哥哥的生死开玩笑的么?姐不过愚人节很多年了!
胤礽自己都傻了!我纠结了这么些天啊,琢磨着怎么让老婆不伤心呐,你这小奴才来这儿嚎什么呢?大捷?慢一拍才回忆起来,二舅爷似乎说的是……庆德?
挣开老婆的手,把她按到炕上,儿子扔给她抱着。太子殿下就比太子妃不那么含蓄多了,直接拎起了小太监的领子:“说!”
小胖子被他额娘抱着,非常之欢乐。先是看他额娘大发神威,抓着他阿玛,再看他阿玛更bào力,揪起小太监,小太监脚尖都不着地了都!好热闹!小胖子是个有活力的好,呃,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在他额娘怀里鼓掌。
小胖子欢乐的鼓掌声中,小太监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道,咱已经说了呀,只得费力地再重复一遍。实在忍不住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再不抗议一下,就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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